“嗯?”萧千夜被她忽如其来的道歉怔住,迟疑半晌,“什么对不起?”
“我……”云潇低着头欲言又止,心里不由涌起了几分惆怅,绞着手指小声说道,“我、我不能生育,不能帮你延续子嗣……”
话音未落她就被堵住了嘴,萧千夜一副头疼欲裂的表情,又气又好笑:“大哥都一把年纪了也没想过给我找个大嫂,都说长兄如父,他都无所谓,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自责。”
云潇的脸颊瞬间通红,他很平静的站在那里,身体和心灵都没有丝毫起伏,语调轻缓的诉说着过去:“阿潇,那一年从昆仑山返回飞垣,我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天征府的地位,第一次和军机八殿的学员切磋比武的时候,我一分情面也没有留,能一招赢下的,我就不会用两招,能三招打赢的,我就不会再给他翻盘的机会,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我的实力足以碾压全部的学员,没有人比我更适合‘阁主’的位置。”
他呵呵笑起来,似乎是感慨,又像是后怕:“当年的我是不是天真的有些愚蠢?我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帝都这种地方,人情世故是一柄看不见的利刃,要不是大哥和皇太子特殊的交情,我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呢。”
“现在也没有很聪明。”云潇小声嘀咕了一句,抱怨起来,“什么危险都是你亲自出马,好处一点也捞不到。”
“呵……”他脱口笑出了声,将她温柔的抱入怀中,“说的也是,回来这么久俸禄也没涨,还总是莫名其妙挨罚,所以这次……我不干了。”
云潇没有再说话,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未动的抱着他,直到萧奕白不合时宜的回家她才慌忙松开手。
萧奕白尴尬的站在门口,感觉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但他拿着一盒东西,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千夜,文舜订购的那批龙血珠找到了,眼下镜阁已经将其全部没收送到丹真宫去了,不过这玩意虽然对弟妹而言是剧毒之物,但是对你来说可是大补的灵药,所以我特意拿了一些回来,最近你的气色很不好,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别乌鸦嘴,我还没死呢。”萧千夜皱眉反驳,云潇已经忌讳的连连捂着鼻子退了好几步,被空气里呼之欲来的龙血气息呛得重咳了几声,萧奕白连忙将木盒塞到弟弟怀里,还不忘用力紧紧的拉住衣领,使了个眼色,“你先去把龙血珠吃了,吃完之后就在房间里躺着,今晚上我让小茶过来给你送晚饭,你等气味散了再出来。”
说完他就把萧千夜反手推进了房间,然后笑yinyin的走到云潇面前眨眨眼睛,低声说道:“趁他不在,我带你去外面街市吃些好吃的如何?”
“真的?”云潇顿时笑的合不拢嘴,瞄了一眼正站在房间门口眉头紧蹙的萧千夜,萧奕白挑挑眉头,回道:“当然,我知道自从你受伤以来他一直管着你,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碰,你不是想吃那种多放辣子的柴火炖雪兔吗?走走走,我知道城外有一家小饭馆专做这道菜,很正宗,和雪城那边的味道一模一样。”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拔腿就跑,萧千夜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们对自己挥手再见,只能摇头作罢。
:质问
龙血珠的气味非常浓郁,他只是在自己房间里服用,整个天征府都弥漫起了这种特殊的血气,此番文舜订购的货物是来自另一座流岛的战利品,据说是当地的政权诛灭了入侵的药龙一族,然后根据黑市提供的特殊方法制作了这批不仅数量惊人,而且功效显著的龙血珠,还将龙骨、鳞片剔出做成武器,甚至连皮rou都被一起取走,有的成了宾客们的盘中餐,有的则成了贵妇们的身上衣,战败的后果是灭绝人性的残酷,也让侥幸逃脱的蛟龙们不得不重新组建了新的长老院,悄无声息的转移到了极为偏僻的地方修整生息。
萧千夜捏着一颗龙血珠,目光透过药龙之血独特的玄黄色,仿佛还能看到当年那场让他痛彻心扉的暗杀,chao汐赌坊的每一幕都在眼底白驹过隙的闪烁,勾起最为沉重的过往,让他的情绪也失落了许多——那时候的他失去云潇,Jing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叶雪和胧月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几乎将他整个人撕得粉碎,若非他还有唯一的血亲兄长,只怕那一年的他就会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吧?
如今时过境迁,若是一切能尘埃落定,他其实也不想赶尽杀绝。
恍惚之中,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串轻盈的风铃声,萧千夜骤然回神寻声望去,发现是自己屋檐下的白色风铃正在徐徐摇晃,这种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他才涌起的愤慨和悲伤悄然平息,下意识的走过去认真聆听了很久。
这是他母亲的遗物。
萧千夜微微笑起,就在他伸手去触摸白色风铃的一刹那,余光忽然瞥见一抹残影在院中凝聚,顿时他脸上的笑意就凝滞了,甚至因为警觉而情不自禁的紧绷起了肩背,院中的人仿佛是从凭空出现,在靠近他几步之后才越显清晰,帝仲翻掌散开手心的间隙之术,只见一个陌生的女子从中跌出,因为慌张而直接摔在了地上,然后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大跳起来,本能的躲在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