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白的手不经意的颤抖了一刹,保持着稳定的语气柔声说道,“弟妹,这是灵虚族的故地,下面埋的也是灵虚族的遗体,你……真要为他们超度?”
云潇笑了笑,往昔的伤痛刻骨,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怨恨:“又不是他们害的我,况且亡灵跑出去,遭殃的是军阁的战士和普通的百姓。”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云潇已经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合十默默祷告,火种从她的心口处缓缓飘出,悬浮在法阵的上方,一点点凝聚成长剑的形态,火焰幻化成蝴蝶落在破碎的海魂石上,开始缔结昆仑的诛邪剑阵。
:埋尸地
镇魂铃开始疯狂的摇晃,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是要阻止她的动作,越来越强的风平地而起,吹的衣袂刷刷作响,直到萧奕白抽剑挑起另一股烈风与之抗衡才勉强安静了分毫,诛邪剑阵的金光混合着漫天的火焰在埋尸地铺展开来,破碎的海魂石缓缓向上悬浮,终于露出下方尘封六十年的悲痛过往。
几人的眼眸情不自禁的下沉,在厚重的封石下,数不尽的尸块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起,迎面扑来刺鼻的火油味,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毒药毒虫混杂其中,然而即使如此,那些尸块却崭新如初仿佛只是刚刚死去,依然能清晰的看到白森森的骨骼和血淋淋的肉,这样匪夷所思的景象让云潇心头不安,她默默引动剑阵的灵力流转,梵文忽闪而出星星点点的沾在尸块上,伴随着她口中低低的祷告,禁锢多年的亡魂终于重见天日。
亡魂呈现出淡淡的白色,一个个漂浮蹿到半空中,它们的面容是在数秒的沉静之后开始逐渐扭曲,一双双眼睛茫然的望向不远方自己生活的城市,然后缓缓低头看着脚下血腥的埋尸坑,虚假的回忆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六十年前灭族之时的历历惨况,直到它们的瞳孔转变成惊人的血红色,云潇也不得不加重了火焰的力量,她的额头竟然渗出了豆大的冷汗,能感觉到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正在撞击着诛邪剑阵。
“弟妹小心……”萧奕白低声喊她,他只是在旁边站着都能感到越来越大的压迫力,风神立刻卷起无形的屏障,更多的风刃汇聚在一起蓄势待发,云潇对他轻轻的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痛下杀手,亡魂越来越多的从埋尸地里飞出,从迷惘到哀伤最后化为无穷无尽的愤怒,当嘶吼声第一次盖过镇魂铃,城镇上方串联的丝线开始根根寸断,禁锢的法阵终于消失。
下一秒,一只婴孩状态的亡魂闪电般的掠到了她的面前,在所有人都未察觉的刹那间就已经紧贴着云潇的鼻尖,她屏息凝神,能清楚的嗅到这只亡魂里与众不同的特殊阴煞,比埋尸地所有的亡魂加起来还要让人毛骨悚然,它微微歪头,似有片刻的迟疑,一只小手极轻极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冰凉入骨的寒意从皮肤渗入心扉,而她只是一动不动静静的站着,看着面前的亡魂咧嘴笑了一下,对她低语:“您来了,凤姬大人您终于来了!”
这一声“凤姬大人”叫的她心如刀绞,她看着这个孩子,眼神莫测,亡魂轻飘飘的在她面前俯首作揖,甚至露出了一抹开心,扬起血色的眼眸期待万分的看着她。
“发生了什么?”云潇忍着心头震惊和悲凉,她在这个婴孩面前缓缓的弯下腰,温柔的抚摸着它的脑袋,又复杂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埋尸地,哽咽着说道,“你还没有出生吧,是谁把你变成这幅模样的?”
“出生……出生?”婴孩愣愣的重复着她的话,认真的点点头回答,“我还没有出生呢,阿娘说了,全族的希望都在我的身上,让我耐心等待,等待出生的那一天,为他们报仇。”
云潇闭目叹气,一旁的萧奕白也紧紧的咬住了牙——活死婴,是一种将尚在母亲腹内的婴儿用法术杀死,死胎靠吸食亡魂继续成长的禁术,它不仅要求母体有强悍的体格支撑,对腹中死胎也是极尽的苛刻,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死胎成长的时间会根据吸食的亡魂数量持续数年不等,最后在母体死亡后破体爬出,获得新生。
灵虚族本就血统强大,尚未出生的婴孩如果胎死腹中,会比一般死灵更为阴厉难缠,他们在遭逢灭顶之灾的时候,族内的年轻人是先手刃了老弱病残,然后集体自尽宁死不屈,这个胎儿若是真的从死尸中诞生,出生又遭逢灭族杀戮,那是天时地利人和,可以直接吸食全族的亡魂甚至五万精兵的生命!
他竟然感到有一丝庆幸,难怪高成川要制作数量如此之多的镇魂铃,还好那个一贯讨厌鬼神怪力之谈的高成川罕见的迷信了一次,否则这只亡魂能让整个伽罗生灵涂炭!
“凤姬大人,我什么时候才能出生呀?”婴孩抓着云潇的手,那样的笑容竟还有几分期待,“阿娘和我说不到时候,哥哥姐姐们都出生了,只剩我一个了。”
“哥哥姐姐?”云潇一震,随即叹息了一声,婴孩的神色终于有些哀伤起来,小声呢喃,“哥哥姐姐都死了,我晚了一步,没来得及出生。”
三人同时打了个寒颤,这种话从一个婴孩亡魂的口中说出来,带着道不尽的阴冷让人后背发凉,它摇头晃脑的飘摆起来,绕着她飞了一圈,伸手环绕着她的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