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让轻轻抿着唇, 从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 将来无论怎样都是要进宫的,皇上一直对她很好,好到她也认为非他不可的地步,她自是欢喜能够嫁给李霁,但一想到入了宫, 以后就不能再做自己想做的事,一时间有些犹豫。
应有期拍了拍嘉让的肩膀,“皇上对你十分用心, 爹看得出来, 年年, 你已经十七岁了,合该好好想想终身大事,爹见你对皇上也有意,所以想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早在一年前, 新皇登基之时,皇上便召他去御书房,他本以为是朝中之事,怎料皇上言辞之中十分恭敬,半点不像对待臣子的姿态。
他听得那个年纪轻轻便威严凛冽的帝王声音十分和煦对他道:“朕钟情于应祭酒家的小女儿,欲意迎娶为后,还请应祭酒能兼任女学太师,为朕排忧解难,也为应小姐铺一条锦绣路。”
应有期心中惊骇,更是难以言喻,他这才意识到皇上待年年究竟有何不同。一个男人,更是一位专权独大的帝王,竟然能有这份细腻的心思愿意去成全一个女子的理想。
嘉让沉默了几息,回道:“阿爹,我喜欢他的,我想等再见皇上一面再做决定。”
如果要嫁给李霁,她势必就不能再做无疆墨者,兴许也不能做女学的先生,所以这对她来说,仿佛在做一个重大的抉择一般棘手。
嘉让从应大人的书房出来,大哥抱着小侄儿迎面朝她走来,嘉让想到大哥现在都还在打探茗荷的下落,有些讪讪,毕竟她当初也算是一个帮茗荷离开的帮凶,导致这一年来大哥都不曾给她写过信。
清让见着妹妹站定在那处,脚步一顿,往日里的这个时候,年年要是回来了,必定是第一时间冲上来抱住自己的,如今因为茗荷的事,自己迁怒于她,想必妹妹心里也不好受。
清让心中暗叹,随即走上前去,对着怀里的孩子说道:“这是姑姑,小虎叫一句姑姑。”
嘉让看着依旧温润儒雅的大哥,只不过这一年不见,大哥的眉宇间郁结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冰霜,模样比之从前更为的冷淡。嘉让小声道:“大哥。”
清让点点头,随即笑了笑,“一路上辛苦了。来抱抱小虎吧。”
看着小虎,嘉让伸出了手,小孩子白白嫩嫩,小小一只十分可爱,兴许是有些认生,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嘉让,正当她以为小虎不让她抱的时候,小虎咧开了嘴,嘴角还冒着口水泡泡,咯吱笑着从父亲怀里栽入嘉让的怀中。
方才有些沉重的心情一扫而光,嘉让抱着怀里软乎乎的rou团子,心里仿佛开了一朵花一般。她凑近嘴去亲小侄儿,说道:“可把姑姑想坏了,咱们小虎真乖!”
“他现在可以走路了,和你小时候一样,特别乖。”清让七岁的时候,嘉让一岁,他那时也还在平都,敏让顽皮,阿娘照顾他一个已经就力不从心了,所以他就担起了哥哥的职责,带着嘉让学走路,一个小身影带着另一个小小身影在院子里学走路,清让想到这些,心里竟有些怀念。
嘉让眼角有些泛热,抱着小虎突然就掉眼泪,清让见着她这样,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哥哥不怪你了,真的,也是她自己想离开,与你无关。”
嘉让的头埋在小虎小小的肩膀上,她去岁离开之前,哥哥便找她询问茗荷的消息,还厉声质问她是不是与母亲一起撺掇着茗荷离开,老宅伺候的嬷嬷将她们二人的对话分毫不差的告诉给了哥哥,她自是无从辩解,因为她确实对茗荷说过那样的话。
她也知道,茗荷离开的时候,给自己留的书信言辞恳切,但留给哥哥的信中,只寥寥几字。
【海棠无香,戏子无情。一别两宽,郎君珍重】
也难怪哥哥当时信中震怒。
嘉让摇摇头,她当时看哥哥找得面色发白,但她答应了茗荷,不会将她的行踪告诉哥哥,所以离开之时,她与哥哥起了嫌隙,如今一年过去,小虎也大了。
清让眼神晦暗不明,接着道:“好了年年,小虎没有母亲,你做姑姑的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带着他玩吧。”
清让越是这般风轻云淡,嘉让心里就越是难受,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声道:“哥哥,对不起,当初我答应了她不会告诉你,但如今她早就离开了洞庭。你若是还想寻她的话,就用她的本名吧,她不叫茗荷了,她叫唐秀浓。”
清让背脊一僵,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不必再说她,小虎该交给ru母了,让我来吧。”说着将小虎抱走。
嘉让果真以女学先生的名义特聘进入女学馆,她刚上值的第一日,李霁便立马来寻她。
李霁将人带进了屋子里,打趣的说道:“应先生可还习惯?”
嘉让正巧有事要同他讲:“还好。”有了在杨家村给那些海女们讲课的经验,在女学馆她也能发挥自如。
“不过,为什么女学馆的学生这样少?不是都推行了一年吗?”整个女学馆才三十七人,实在少得可怜。
“所以就将应先生聘回来,为朕排忧解难。”他团团抱住嘉让,每说一句话,磨人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