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火是怎么搞的?」长相圆润宽厚的胜三郎嘟起了嘴,将手掌平举于眉毛处遮住阳光,看着远方烧在稻田上的大火问了一问。
田上的大火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农民们放弃了抢救,开始在火势的外围处又点起一圈火,新火把旧火包围,浓烈火势足以让人窒息,也能阻止大火继续蔓延,然而农田遭殃的几十个农民恐怕无法度过今年的寒冬了。
大火逐渐平息,农民们聚集在一块,有些人用手臂遮盖住眼眶,泣不成声,另一群人则出言安慰,承诺分出自己今年的收成。也许在左邻右舍的帮忙下,今年尚不至于闹出人命。
弥七郎看着这群农民,心里想着若不是父母的变故、和吉哥的相遇,自己现在应该在那群人里面,或许是哭、或许是出手帮忙。而现在自己跟着吉哥,成天就是跟着这帮人在周遭几个镇间晃打转,偶尔跟其他帮派起起衝突闹闹事,再不然就是买买几壶酒,跑回在津岛的破宅邸饮酒作乐。
我是不是在走上我父亲的老路呢?一想到此,弥七郎用力地摇摇头,把刚刚的想法甩开。那老鬼都死了还在纠缠我。
吉法师一行与那群农民越走越近,待行到他们身旁时,吉法师出声问道:「这边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吗?」
农民们闻声回头一望,见到穿着虎皮豹纹裤、裸着上半身在阳光下留着臭汗的吉法师,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各个都露出诡异的神情,「不了,大人,您恐怕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一股好意碰了钉子的吉法师拉下了脸,鼻息哼了一声后策马加速离开。小平太等步行的不良少年也只得快步跟上,因为资浅而负责提酒的弥七郎亦然,他听到跟在队伍最后面的人开始低声抱怨,心里只想着和背着一篮柴薪相比,这样的劳动简直不足一提,因此对这些人的抱怨大不以为然。
吉法师一群人在津岛的据点是个看上去曾经富丽堂皇的宅邸,在里面曾经居住的大户搬出之后,到处结满了蛛网,屋内屋外都有破损,拉门上的糊纸也不知被戳穿了几百个洞。一行人直接从庭院踏上室外走廊,十几人的脚步引起木板嘎吱作响。
从拉门被戳穿的洞中,弥七郎可以看见三、四个房间内已有些衣衫不整的男人和怀中的女人交缠在一块,一发现吉法师带人大张旗鼓的来此,就露出惊慌神色,将几贯钱丢下后抓起衣服夺门而出。随后更多男人从其他房间里陆陆续续地快步离开,宛如老巢被捣的鼠辈,从他们质料优良的服饰来看,应该都是些收入不俗的小商。
透过拉门上的孔洞,弥七郎看着衣衫不整的女人一枚枚算着男客留下的铜钱,橘底繁花点缀的和服被褪到手腕,裸露出大半个洁白香肩,长发批掛在胸前遮盖住一对美景。那女人点到一半时注意到弥七郎吞嚥口水的目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后起身走到屏风后,再也不见踪影。无奈将目光从房内拉回面前的弥七郎才发现大家都已到主厅就座,赶紧快步跟上。
主厅内,平时七零八落席地而坐的眾人如今规规矩矩地坐成左右两侧,正中间主位上,吉法师和一位女人併肩而坐。那女人身穿淡紫色和服,袖口和领侧以白底镶边,衣服上朵朵白色桔梗灿烂而开。一旁女侍收过弥七郎带来的浊酒,让他赶紧坐上末座。
这时弥七郎才有空间仔细观察紫衣女人的容貌,那女人容貌艷丽,笑容可掬,紧贴肌肤的衣裁衬托出柔软而多產的身形,诱惑着男人抱着她度过一个燥热而多情的夜晚。然而那身和服儘管剪裁华丽,却仍能看出已经度过许多个春秋,淡紫并非刻意为之,而是原本的深紫褪色而成,衣服边角有多处缝补痕跡,而和服膝盖附近甚至就有块顏色相近的补丁,可见衣服多么陈旧,穿着者的生活也并不宽裕。
吉法师见眾人已经就座,于是拍手示意评议正式开始。阿紫闻言将坐位缓缓移向吉法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合手礼,「感谢少爷和诸位客官今晚又来此捧场,小女阿紫至今依然不忘吉法师大人慷慨资助之恩,是故今晚…」
「行了,阿紫,」吉法师突然挥挥手打断了她,「你像平常一样讲话就好了,直接讲重点,不要那么多囉嗦的开场白。」
「好啦,那这边就是本月的规费,献给我们帅气的吉法师大人!」阿紫从旁边女侍接过托盘,将盘中物献上,六串永乐通宝横躺在托盘上。阿狗曾跟弥七郎讲过,正式场合通常是一千文钱串成一贯,但吉法师觉得这边用不到那么大数量,因此约好以五十文钱为一串,因此这边约有六百文钱。
「很好,这些钱你们就拿去花吧。」
「谢谢大人!!」弥七郎注意到此时阿紫才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她道谢完后又让女侍将铜钱收回房里去。
「好啦,各位!严肃的事情讲完了,大家开始开开心心的玩乐吧!!」阿紫话说完,大声地拍了拍手,连接隔壁房的拉门立刻就被打开,从中走出许多婀娜多姿的女郎,端着盛装好的酒和小菜来到眾人身旁。甚至连弥七郎这样刚加入的小人物都有女伴坐陪,在场含女伴在内三、四十人立刻就让场面热闹了起来。
弥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