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便机灵的碧梧猜出云莺大约是想将她留在听雨楼探听情况,恭敬应声。
皇帝已然允准,良妃、娄昭仪哪怕看出云莺的用意亦无从置喙。
陈贵嫔对这些不怎么热心,便也无所谓。
之后又过得一会儿,赵崇让良妃、娄昭仪和陈贵嫔先行告退,她们便从听雨楼出来了。陈贵嫔回同在秋阑宫的见善阁去休息,良妃和娄昭仪也乘轿辇离开。
“淑昭容近来似乎很爱出风头。”
直到离开秋阑宫的地界,娄昭仪才感慨般对良妃说道。
良妃语声平静:“顾美人如今与淑昭容确实亲近,不怪淑昭容上心她的事情。何况淑昭容本也有协理六宫之权,娄昭仪还是莫要说这样的话了。”
娄昭仪晓得良妃是八风不动的性子,便没有继续说云莺,只随意说起顾蓁蓁:“也不知顾美人为何这般倒霉,摊上这样的事情,那下手之人也实在狠毒了些。”
良妃看一眼娄昭仪,垂眸凝思过数息,到底是选择提醒她:“的确如此,我们也得小心为上。”
“谁知那背后之人会不会栽赃陷害到旁人的头上去。”
娄昭仪刚刚一味在琢磨云莺和顾蓁蓁的事情,反倒疏忽了自身。得良妃此话,反应过来,她多少感激:“多谢良妃娘娘提醒。”
良妃只点点头,过得片刻,她同娄昭仪分开回无双殿。
娄嫣也揣着满腹心事回昭熙殿。
她们走后,赵崇和云莺未在听雨楼停留太久。
云莺将碧梧留下来,赵崇也指了个可信的小太监在听雨楼服侍,交待过一番,他们同样离开了。
在听雨楼将事情分析得明白,回月漪殿的路上以及回到月漪殿后,云莺没再继续琢磨这事。
只是她又记起另外一桩旧事来。
顾蓁蓁不是第一次落水。
一年前,顾蓁蓁也曾落水过一次且强行认定与她有关。
因为在落水之前,她拽住了一只香囊,而那香囊是她身边大宫女的。
只不过……
“陛下可记得,臣妾刚刚入宫那阵子,顾美人也落水过一次。”
和赵崇在床榻上躺下以后,云莺靠在他的身前轻声问。
赵崇一时不知她为何问起此事:“怎么了?”
云莺弯唇,抬头去看他:“臣妾忽然记起来这件事,也忽然好奇陛下那时为何愿意相信臣妾。”
赵崇:“……”
这难道是在,翻旧账?
奇怪
赵崇记得云莺说起的这件事, 也记得她那时说过的话。
彼时,由于她身边大宫女的一只香囊,顾蓁蓁认定自己被她所害。而她面对控诉却是一句“听凭陛下处置”,心下什么特别的想法也无, 不见慌乱无措与惶恐。
只是那个时候与其说愿意相信她, 不如说因着这读心之术知晓同她无关。
且觉察她内里暗藏反骨的性子、发现她与旁人不同,多留了心。
如今倒是明明白白的。
当初之所以会见到那样的一个云莺, 全因云莺对他的失望与无意再对他交付半分真心罢了。
又, 可见事事皆有因由……
若她不是那样,或许他也不会那么快对她上心, 不会有后来的种种。
赵崇多想几分便想明白云莺为何会有此一问。
在她看来, 那时她尚未承宠, 对他的读心之术又一无所知,见他认定事情与她无关, 细究起来自然奇怪。
从前只是不在意不计较懒得多想。
现下稍微想一想,多半觉得他许多举动来得缘由不明。
此刻面对云莺的发问,赵崇依然给不了她一个太过明确的解释。
但回忆起先前她敏锐捕捉到他言语里的疏漏,沉yin中, 赵崇对她说:“因为朕知道与你无关。”
因为知道与她无关?
这句话落在云莺耳中确实令她咂摸些许不寻常的意味。
放在现下,发生同样的事情,他知道与她无关,可以是相处之下凭借对她的了解而产生的信任。可在那个时候,一句知道与她无关,便更像是知晓真相……抑或尚且不能称之为真相,而是一部分事实。
云莺疑心赵崇在给她暗示。
她也记起他们赶去听雨楼之前自己对赵崇的一点猜测, 不过她没有继续盘问, 也没有深想下去。
可以肯定的是他身上藏着秘密。
而无论那秘密是什么, 既然不会伤害到她,她何必非刨根问底?
何况,她又如何谈不上是身藏秘密的人?
哪怕这秘密可能被他窥知一二,他从不曾点破,于她而言便已足够。
思忖过后,云莺放弃试探。
她冲赵崇弯一弯唇,收回视线也低下头,脸颊蹭一蹭他身前懒懒说:“果真是——陛下英明。”
赵崇却叫云莺这般心思与反应闹得心底一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