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璨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我曾在某人的读书笔记上看到两句话,与此有关。”
老道士哦了一声,笑道:“愿闻其详。”
顾璨缓缓道:“今人讲天文,只去躔度上推问演算,我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就是三教祖师共推的天文。”
“今人论地理,都在疆域上考察勘验,我说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便是三教祖师同证的地理。”
“靖师以为然?”
老道闻言讶异再恍然,满脸百感交集,道:“我辈修道之士,若真能将天地两象实体到自身上来,区区阴阳五行谶纬小术,何足道哉。”
“聪明人永远骗不过傻子。傻子永远会将谎言当真。”
“公子为何有此说?”
“有感而发,随便说说。”
“对了,公子所谓的某人是何人?能否帮贫道引荐一番?”
“不能。”
“……”
“敢问仙长道号。”
“自取道号回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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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折腰山之巅,一棵参天古木的高枝上,有三人,或站或立或蹲。
不远处就是供奉宋瘠金身所在的山神娘娘庙。
站着的,是马苦玄的婢女数典,站着的,是大弟子忘祖,是马苦玄给他改的名字,说是可以名字道号合二为一,省事。
其实他们几个心知肚明,不单单是与数典组成个成语,更是因为与真龙“王朱”有些谐音。
马苦玄的修行,是绝对与“勤勉”二字不沾边的,但是却对嫡传忘祖十分厚爱,无论是传授雷法还是指点武学,称得上是倾囊相授,丢给这个开山弟子的道书、拳谱,恐怕没有五十本也有四十本了。如今忘祖的境界,是“两金”,金丹境和金身境。资质可谓卓绝,不过因为师父是马苦玄,就显得很一般,不太够看了。
还有个蹲着的少年,腰挎一把柴刀,名叫高明。他跟马苦玄,师父不像师父,徒弟不像徒弟,喜欢喊马苦玄一声“老马”。
甚至当面询问马苦玄,他能不能转投落魄山,理由有两点,一是觉得出息更大,二是不用挨白眼,走到哪里都不受待见。
柴刀少年皱眉问道:“怎么回事?老马输了?”
忘祖默不作声。明摆着的事情,根本不用浪费口水。
高明收回视线,说道:“师兄,是追也追不上?那咱们还怎么寻找师父的转世?”
看方向,是奔着中土神洲那边去了,这还让他们几个怎么找,若是往北边走还好,不外乎是北俱芦洲,往南走,至多有可能是本洲或是桐叶洲,至少还有一丝渺茫希望,如今这一西去,天大地大的,不是大海捞针是什么。
忘祖脸色悲伤,沉声道:“除非是仙人,才有可能勉强追上那道金光。何况师父说过,只要这场架打输了,就不用找他了,注定徒劳。”
高明继续说道:“师父还说了,只要他一死,你就可以恢复身份和真名了,是叫苏清深吧,真是个好名字。师父让我再转告你一句话,你反正都不用想着如何处心积虑报仇了,以后走在路上,瞧见了那个姓陈的,记得与他磕几个响头,就当是谢过他帮你报仇的恩德了。”
女子默不作声,眼神复杂,脸色苍白。
马苦玄留给陈平安了三个谜题。
只是让陈平安小心小心再小心。
谜底分别在这三人身上。
马苦玄既让他们各自保密,又告诉他们,如果哪天想要去落魄山投奔陈平安,或是某天被陈平安找到他们了,就可以说出这个谜底,至于是当敲门砖,还是保命符,无所谓他们的选择,都随意。
谜底是三个人名,这三人跟马苦玄一样,都是骊珠洞天的年轻一辈,比如高明知道的那个人,叫卢正醇。
好像是个福禄街卢氏子弟,如今在清风城许氏混饭吃。
在那玉宣国的京师城隍庙内,来了两位“外乡人”,分明是缩地山河跨洲而来,却能够不惊动本地城隍爷。
如果一定要打个比方,来形容这两位莅临此地的场景,大概就是戏文上的皇帝老爷带着尚书大人,一起微服私访,进了地方上的县衙吧。
一个面目黢黑的矮小汉子,一个面如冠玉的美髯男子。
前者身高还不如裴钱,身穿黑衣,腰缠一条白玉带,汉子双手扶住腰带。
可惜他身边那位气态雍容的美髯公,要比他至少高出一个脑袋。
裴钱虽然惊讶,仍是自然而然笑容灿烂,用上了聚音成线的手段,拱手道:“裴钱见过周城隍,范将军。”
那矮小汉子点点头,“范将军是职责所在,需要白昼巡游各洲城隍,我属于闲来无事,跟着他随便逛逛。”
美髯男子微笑道:“小书呆子,又见面了。”
裴钱咧嘴一笑。
记得师父的先生,曾经当面称赞眼前这位高居人间城隍第一尊的周城隍。
“就没见过身材这么矮小、一身气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