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回视他,眼波里没有犹疑,满是坚定。“子穆——”他温热的手掌落在她腮边,将清秀的脸托起,“……”话到唇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他低眉将额头抵住她的,挺拔的鼻梁与她相触。唇浅浅抿了下,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倾城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诧异疑惑的盯视下直起身,朝他的方向贴覆过去。唇被软软的一片云轻点,而后慢捻细磨。他连呼吸都轻了,半身后仰,抬手箍住了她的细腰。她从来不是胆怯不前的性子,既相处得合宜,他向她迈开九十步,她如何不能迎上一步?薛晟翻身将人压下来,抬手拔掉她头上那枚古朴的垂珠银簪。细软丰茂的长发铺在软垫上,像一条条缠人的钩子,勾扯着他的人,瓦解他的理智。这一吻漫长至极,已然分不出谁更沉醉、更主动。夜色深沉,薛晟迎风走出巷子,指尖落在唇上,仿佛还能感受到前一刻停留在上的温软。雀羽靠在车前烤火,早困得打哈欠,听得踏在雪上的脚步声,他Jing神一振,忙跳下车迎上前。若是顾倾肯回转,这样的寒雪天,应当至少准许五爷留一晚,两人毕竟早有那种关系。此刻既然出了来,怕是又受了冷言冷脸,这两年五爷在顾倾面前,可没少吃苦头……可待他瞧上薛晟的神色,却又不像是铩羽而归的模样。主子虽未露出半点笑,可眉眼间,似乎平添了几许悦色。——他似乎心情极好。此时此刻,倾城披散长发,坐在妆台前摘耳环。铜镜里倒映着她不加妆饰的素净面容。唇瓣微微肿了些许,未染唇脂也泛着诱人的朱红。从前在一起的时候,薛晟就很喜欢吻她的唇,或是闲闲用指头描画着唇瓣的形状,温柔拨开唇珠将指抵在舌尖……她如今行事全凭本心,不为自己随意设置障碍,不自苦,不自寻烦恼,一切只为活得痛快随心。这两年她尝试相看一些人,在救死扶伤的时候也曾遇到过志向相近的男人,他们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成为过客。她一直没遇到,能令她心动的那个。薛晟靠近的时候,她知道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拥抱,亲吻,温暖……许久不曾试过。略有那么一丝……期待。心跳也跟着跃动起来。分不清,是长久的孤单令她想有个伴。还是被他的诚意打动,决心再给彼此一次尝试的机会。那一瞬她没有多想,想吻便吻了,想做便做了。为什么要忸怩不前,又何必给自己框死在莫名的禁地里。指头轻拂过唇瓣,属于他的气息和温度犹在。她起身,走去炕边关阖了窗子。这一晚薛晟睡的很沉。长久的疲惫奔波,堆积如山的待处理的公务,数不清的杂事,睡眠越发显得奢侈。他毫无怨言,甘之如饴。但说不辛苦,那是骗人的。爱情便是令人又烦恼又甜蜜的一种滋味。你在其间,必然受它所扰,可偏又丝毫离不得。今晚算个不大不小的进步,至少她不再如从前一般抗拒,甚至愿意与他试着开始。三年为期的赌约,还余最后一年。他有信心,他想做的事,一向都不会中途放弃。明日清早送她去医馆,然后寻个好玩的去处,接她出来一块儿去散散步……这般想着,心头纷繁的思绪都安定下来,他陷入难得的沉眠里,这一夜连梦都没有做。次日清晨,一匹快马踢踏着击碎云州的宁静。雀羽顾不上规矩礼仪,走上前急切地拍响了薛晟的房门。“五爷,京里递消息来,大夫人……情况不大好,大爷着您立即启程回京。”门从内打开,薛晟一身素锦立在门内。前去,母亲危在旦夕。他来云州堪堪一日,三年赌约竟是守不成了。作者有话说:还有最后两章,辛苦大家。薛晟这次在云州足足逗留了半年。
温柔乡是英雄冢,深以为然。贪恋和顺温暖的寻常日子,闲暇时和她一同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仿佛一生就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京里多次来信催促他启程,薛伯爷斥他胡闹,把成婚当儿戏。刑部尚书亲笔写信来,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帮忙处理公务。他把信随手扔在案上,没有理会。他的小妻子还在闹脾气,需他细心安抚。成婚后他没了往日的节制,不分时间场合的想缠着她索取。清早原是照常要去医馆,被他拖住耽搁了一个多时辰。她坐在妆台前梳头匀妆,冷着脸不理他。薛晟凑过去,含笑将她抱着,“我知道有错,不敢奢求你原谅,罚我面壁思过,三餐都不准吃,好不好?”倾城根本不吃这套,推开他起身就朝外走。门前停着马车,雀羽跳下车来,喊她“nainai”。倾城跨步登车,很快垂下车帘。薛晟立在院门前朝雀羽点点头,马车启程,朝古先生的医馆去。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躬身凑近,“爷,万岁爷交代的那件事有眉目了……”薛晟转身,侍卫一路跟他走进去,“这回查实罪证,爷一回京复职,凭此一案,定能震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薛晟摆摆手,“把得到的消息飞鸽传书送回京,要裴尚书自己看着办。”这话的意思,是不想居这份功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这么轻易就让给别人……他固然猜不到薛晟的想法,更难以明白为何他堂堂一名世家公子要来这穷乡僻壤找不痛快。侍卫走后,薛晟靠在墙上凝望天际的流云,他之前得罪了太多人,行事风格太扎眼。能力已经得到证明,最大的祸患已除,又在最是烈火烹油的鼎盛时期一离朝堂就是三载。圣上对他彻彻底底的放下心来,否则这件事也不会特地交待他去查。诚睿伯府这几年经过太多事,风头出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