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诺抓到我现行,小窗戳了一下,一上来就是讨要新年红包,明明已经是步入社会的大姑娘,撒起泼来还和高中时一样没脸没皮。我和她聊了些最近的生活,刚退出聊天框,就看到列表里属于陈锋的头像。
心底划过一丝难言的波动。
单是他主动买的,好友是他主动加的,我原以为陈锋也会主动提起那天遇见的事情,发来这五年里的第一条短信,于是盯着手机直到半夜,聊天页面还停留在那句‘你已添加了陈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像是一盆冷水,把我那隐秘的心思灭了个干净。他当初离开时的决绝还在眼前不断闪现,如今他看起来事业有成,焕然一新,我又凭什么觉得陈锋还会像从前那样眼巴巴地凑上来?
买单可以是顺手,添加好友也可能是出于久别重逢后的礼节,代表他已经放下的信号。
五年,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事。
我无法按捺住心情,无数次点开陈锋单调的朋友圈,他的头像和名字还和以前一样,没有改变,这莫名让我感到一丝安慰,无论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他呈现出来的表面依然和我熟悉的陈锋有几分相像。
:谢谢你上次买单,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第一句短信最终由我忐忑地发出,说到底我也不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见面后又该说什么,但心底的声音却在一遍遍催促:如果不主动,就会再也来不及。
陈锋的回復在下午发来:不用了,最近工作忙。
我听到手机振动时迫不及待地拿起,看到上面的话,快速跳动的心瞬间落到谷底,手指缓缓打出一行字:那好,等你改天有时间再说。
陈锋没回。
他从前不会拒绝,更不会不回消息,要是还能翻出五年前的聊天记录,滑到哪一页,他的消息都能霸占一整面屏幕。这种身份的倒错让我升起一丝微妙,但又不全是难过,说到底,五年时间改变的不止是他,也是我。
我学会了该如何接受自己的负面与劣根性。
顾鸣生结束了在米兰为期一周的出差,一下飞机就来找我,分享沿途的风景照,外国的艺术馆,和很有名的手工巧克力。巧克力味道很甜,伴随顾鸣生的气息在唇齿中搅弄,结束时已经是深夜,我洗完澡,看见他坐在床头点燃一根烟,朦胧了Jing致的五官,时间对他好似有偏爱,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对旁人的苛刻,对他则是来自情人的爱抚。
“别抽了。”我拿掉顾鸣生手里的烟,掐灭,他没有製止,揽住我的腰带到床上,亲昵地吻着头髮,夹杂淡淡的烟草味,并不难闻。
“我这周隻抽了两根,第三根还没有抽完,小曜,之前说好的奖励可以兑现了吗?”
顾鸣生在戒烟,准确的说是在我的督促下戒烟。他前段时间又陷入了从前那样拚命的工作模式,压力总需要一点媒介去分散,于是碰上了烟。被我发现以后他才逐渐降低频率,并且约好在戒断的过程中需要一些小小的‘奖励’,才愿意继续执行。
我敷衍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好了,奖励。”
顾鸣生不满地蹙起眉,故作委屈地叹息:“只是一周没见,你就对我那么冷淡了。”
“不是才一周吗?”我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还记得上次那个同学会吗?”
“怎么了?”
“陈锋回来了。”
沉默蔓延了一瞬,我突然觉得刚才不应该掐掉那根烟,至少弥漫的雾气可以模糊顾鸣生眼底的情绪。我别开目光,“他看上去过的还不错。”
顾鸣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隔得很近,像蒙了一层纱,“你联系他了?”
我捏了捏眉心,无奈道:“联系了,但被他拒绝了。”
要是放在从前,我一定会为陈锋的举动感到愠怒,无论谁被拒绝,心情应该都不会太美妙。但是此时此刻,在顾鸣生的注视下,我还能用开玩笑似的语气将事实说出来。他目光沉沉,似乎在酝酿加下来的回答。
“小曜”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再等一等吧,”我在顾鸣生开口前打断了他,“我只是觉得现在可能还不是结束。”
他抿着唇角,凑近后呼吸交缠,交换了一个带些不满和发泄的吻,轻轻咬了我一下,像是惩罚,“小曜,你是存心选在这个时候告诉我吗?”
“我也是突然想到,”我正视顾鸣生略沉的双眼,笑了一下,“顾鸣生,我知道该怎么做。”
顾鸣生看起来仍然介怀,但眼底的冷意消散了少许,带些无奈与纵容。他像是在陈述事实,也是在提醒我:“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的关系都不会改变。”
“对,不会改变。”
和顾鸣生的关系很难用一个词语概括,说是炮友,太生分,说是情人,也不像。我和他只是能上床亲吻的朋友,彼此最好的朋友。
他其实向我表明过一次心意,一场浪漫的,直白的,郑重的仪式,我看着顾鸣生的眼睛,最终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