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直播结束的时候,江阙唇边的那点笑意依然没有消失。
他转头看向了窗外透进的明媚阳光,觉得那光芒是从未有过的缤纷,就好像一支染色笔,将周围的一切重新描绘,把所有暗淡下去的色彩都尽数弥补了回来。
少顷,他放下手机,下床去行李箱边,拿出了许久未使用的电脑,坐在桌前,打开了新书未完待续的文檔。
午后的阳光在身后静谧流淌,他的指尖在键盘上轻盈跳跃,奏乐般敲出了一行行字句,书写着悄然回归的灵感与新添的巧思。
他的故事还没有写完。
但如今“写完”已不再是唯一的目标,他还想让它更加完美,更加Jing绝,更加无懈可击。
毕竟——
江阙忍笑地抿了抿唇。
他可是要惊艳全世界的人呐。
探望
那天之后, 江阙的住院生活就在悄然间发生了改变。
除了上午继续进行的治疗项目外,下午的安排不再如以往那样单调封闭,他会去花园散散步, 会准时看宋野城的直播, 会有意地接收外界的各类消息,也会有固定的晚间时段用来安安静静写自己的新书。
时间一天天过去,蝉鸣的喧嚣逐渐变得微不可闻,盛夏的暑气也随着渐起的秋风一点点消散殆尽。
就这么平稳而规律地走过了一段疗程后,江阙迎来了住院以来的第一位访客。
虽然这位访客是他自己联系过的,可突如其来的到访还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那天上午治疗结束后,江阙吃完午饭回到自己的病房, 甫一推开门就先是愣了一下。
病房的窗前站着一个人,正背对着他看向窗外。
不等江阙诧异,那人听到房门响动, 已是回过身来, 那张熟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哟,回来了?”
江阙微愕道:“你怎么来了?”
贺景升挑眉:“不是你说要见一面吗?”
江阙一时语塞。
没错, 那话的确是他说的。
但他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
贺景升作为他近些年来唯一的朋友,自然也在他想要隔离保护的范围之内, 所以当初开始住院的时候, 他就特意嘱咐过左鉴清,自己治病期间不接受任何看望和探视,想以此来确保那道安全距离。
然而贺景升本就是个活络的性子,虽然在左鉴清的解释下理解了江阙拒绝探望的决定,却还是会时常发消息给江阙, 问他在医院过得如何, 问他治疗进度怎么样, 甚至还会给他转发分享一些有趣的八卦和笑话。
当然,这些消息在江阙断网封闭的那段时间里全都被阻隔在了屏障之外。
于是等江阙重新打开手机,接收到外界消息的时候,来自贺景升的消息数量都已经堆积到了99+。
彼时江阙翻着那奇长无比的消息记录,看着那隔三差五发来的、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復却仍在坚持不懈的种种关心询问和链接分享,心中既是盈满暖意,又掺杂着复杂的酸涩和微苦。
于是几番斟酌后,他还是给贺景升回復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很好,不用担心,也告诉他等自己出院以后,想约他见一面。
他有些话想当面跟他说。
但却并不是现在。
至少该等到病好以后,他能完全信任自己Jing神状态的时候。
所以此时看到贺景升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病房里,他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然而与此同时,这措手不及的情形却又莫名勾起了他从前的一段记忆——
那是当初大学毕业后不久,他刚刚买下那套公寓的时候,他打电话通知贺景升,说自己已经搬进新家了。
当时他的本意是,等过几天家里布置好后,就请贺景升来家里坐坐,却没料贺景升上午才接到他的电话,下午就忙不迭地拎着大包小包的“暖房套餐”出现在了他家门口。
那时候,他的诧异就与现在如出一辙。
而贺景升经年不改的积极热络也让他恍惚间重拾了旧日的光景,感受到了那份熟悉又亲切的放松。
思及此,江阙眼中那抹诧异终于还是褪去,逐渐转为了稍显无奈的苦笑:“我的意思是,等我病好以后再……”
“啧,”贺景升不满地打断了他,“你能不能别老把自己当个洪水猛兽似的?左大专家都说是你对自己太苛刻,根本没必要那么提防。再说了,宋野城不是也天天——”
话到此处,他忽然卡了壳。
江阙敏锐问道:“……天天什么?”
贺景升自知失言,抬手尴尬地挠着脖子,眼神游移不定道:“天天……天天直播啊!”
这话分明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江阙狐疑地正欲再追问,就被他强行歪了话题:“哎哎哎,我来都来了,你就让我这么干站着啊?”
被他这么一堵,江阙居然还真下意识地往病房里看了一圈。
这间病房原本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