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
他离那终点越来越近。
随着他的接近,楼前大院外电动伸缩门旁的警卫似乎注意到了他,向他投来了探寻的目光。
江阙发现了那道目光,可脚下却丝毫未有停歇,就那么迎着注视继续向前走去。
十米,八米,六米。
就在他距离那院门仅剩几步之遥时,忽然,一只有力的手从侧后方伸出,一把握住了他的肘弯!
江阙诧异扭头,隻来得及看清来人侧脸,就已被拉着往来路走去。
宋野城紧紧握着他的胳膊,大步拉他远离院门,趁路面上刚驶过的车子远去,带着他径直穿过马路、回到对面停靠的车边,开门将他塞进后座,自己也跟着挤了进去。
砰。
车门在旁关闭。
瞬间隔绝了外界所有声响,令整个车厢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之中。
“你想做什么?”
宋野城紧紧盯着他,因为熬夜而略显低哑的嗓音里满是紧张和担忧。
江阙直到这时才从被拉来的状况里回神,可却半点都没去细想宋野城为什么能找到他,第一反应就是抬手去开车门。
然而“咔哒”一声,宋野城眼疾手快地伸手绕过前座,将车门落了锁。
江阙抬起的手顿在半空,片刻后隻得曲起放下,却并未对此表示任何抗议或挣扎,隻默不作声地垂下了眼帘。
见他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宋野城不禁深吸了口气,几乎有些无奈地伸手摘了他的口罩,轻扳着他的侧脸道:“说话,你刚才想干什么?”
江阙微微偏头,将他贴在脸上的手滑开,目光仍旧低垂向下,像是下定决心不与他对视般,冷淡道:“自首。”
“自首什么?”宋野城追问道。
江阙的喉头滚了滚,侧脸在窗外透进的微光中勾勒出模糊轮廓,像是觉得那答案艰涩烫口,说出来时却又冷硬直白:“恶意破坏威亚设备,故意伤害未遂。”
宋野城这才明白他指的是这件事,顿时想起他还不了解事情的全貌,忙道:“根本没有这回事,你知道那天去的不是你,是……”
“是我。”
江阙冷静打断道:“他是我的一部分,用的是我的身体,他做的就是我做的。”
宋野城其实压根没打算用双重人格来解释这件事,他说“去的不是你”只是想表达“你没有这段记忆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被江阙这么堵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单方面的表述恐怕不足以令江阙信服,索性放弃了继续解释,直接从兜里摸出手机,迅速翻找出了一个音频文件。
那是一段通话录音。
是不久前他打给刘组长的那通电话。
“你听一下这个。”
宋野城拖动进度条跳过录音最开始的一段铺垫,直接跳到了他们切入正题的部分,将手机递到了江阙耳边,扬声器中很快传来了两人的问答——
“那天具体是什么情况?”宋野城问。
刘组长回忆着道:“那天……是拍大夜戏,当时我们都在片场忙着,中途小汪带人去搬鼓风机,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仓库跳闸了,好像是卷扬机出了问题。当时组里的维修工已经下班,而且卷扬机还要十来天才用得上,我就说先记着过两天再处理吧,结果贺总的那个来探班的朋友说他可以帮忙看看,他对机械电路略懂一点。”
所谓“贺总来探班的朋友”当然就是那天去剧组的影子,他当时也跟着刘组长在片场围观拍摄,只不过因为他那天从出门起就一直戴着口罩,到了剧组也没摘过,所以没人见到过他的真容,也至今没人知道他就是江阙。
刘组长的话音还在继续:“我当时心想可能也就是点小问题,稍微懂点电路说不定就能解决,就让小汪给他拿了点工具带他去了仓库。结果他回来之后跟我说,那台卷扬机内部零件老化严重,卷轴和钢丝也磨损得很厉害,存在很大安全隐患,建议我最好直接报废买新的。”
“我那会儿其实没太当真,以为他是不是外行修不好才会说得那么夸张,所以等他走了之后,第二天我带着组里的维修工去检查了一下,没想到检查完师傅也那么说,说零件整体老化严重,全部更换的话不如买台新的了。”
“这东西毕竟涉及到安全问题,我也不敢马虎大意,所以跟组里报备之后,我就带人去买了台新的回来,把原来的那台搬走报废了。”
听到这里,江阙终于稍微有了点反应,低垂的长睫眨动了一下,扬声器里也适时传来了宋野城的问话:“既然换了新的,为什么后来还是出了故障?”
刘组长闻言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歉疚:“出问题的不是卷扬机,是配套的滑轮组。当时就因为设备是新的,我们还提前试用了几次,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结果……谁知道那组滑轮的绳槽深度不够,当天拍落水情节的时候晃动幅度太大,钢丝脱槽了。后来我们对比检查的时候才发现,新滑轮的绳槽比原来的浅一大半,我们提前试的那几次都是原地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