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话
入夜,暗淡的月被墨黑的乌云掩盖住,显得今夜越发Yin沈,一股浓浓的不安氛围,笼罩着整个别院。
下人们来来迴迴的奔忙着,从寝房内端出一盆盆的血水,又到灶房提来一壶壶的热水,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传递着一个信息──定是出事了。
夏川唯一坐在床榻边,晦暗不明的月光从屋中的高处的微开的轩窗缝隙中射入,整个屋子被分割出明暗垒块,光明处似有浮沈游荡,幽暗处,是她眼带泪痕,将身上带伤的男人双手死死抓着不放。
子虚道人得到自己爱徒重伤的消息,披星戴月的连夜赶至,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
自己那一直以来都是笑意妍妍的小外甥女,双眸垂着泪,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识过那种神态,像是风起云涌般的带着一种绝望。
小丫头真的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扭在自己怀中撒着娇,被长辈护在羽翼下的小女孩了。如今的她,也懂得情爱惆怅,个中滋味。
虽说对象是自己的大徒弟,也能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可子虚道人依旧有种酸溜溜的心态,无关其他,仅仅是长辈的感慨罢了。
「舅舅……呜呜呜……」经过一宿的摺腾,那张丽颜尽管憔悴了些,但看见子虚道人,眸光却闪着希翼的明澈光芒。
「哎,好了,丫头,先别哭,让舅舅先看看我那傻徒儿的情况。」幽幽的叹出一口气,子虚道人也顾不得其他,走到床榻之前,瞧着胸口处仍旧插着匕首的玉瑾之,探出两指搭上了他的手脉,而后满面凝重的紧蹙着眉头。
「舅舅……」一瞬不瞬的盯着子虚道人的夏川唯一,见他深情沈重,更是焦急万分。
「唯一,从小你就最爱胡闹,但是这次将自个儿闹成了别人傢的,倒是让我始料未及……」子虚道人轻笑,在她急切的註视下,替自己昏迷的大徒弟封住大xue,手起手落,迅速的拔出刀刃。
夏川唯一根本无心听他说的话,一门心思都在玉瑾之身上。
当匕首拔出,喷出的鲜血无可避免的将离得极近的她,溅上了不少鲜血。
她毫不在乎,隻是紧张万分的拿着金疮药与纱布,忙着替伤处止血包扎,密密实实的围上了一圈又一圈。
子虚道人眼带探究,註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良久,最后双肩微耸,一脸玩味。
不知是否因伤口的疼痛,玉瑾之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用尽全身力气,硬是撑开了眼皮,抬眼见了来人,嗓中涩哑,有些费力的轻声喊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子虚道人也不迴答,伸手指向他的心口:「你啊你啊……」摇着头,也不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便自顾自得踱步出了房门。
「玉瑾之,还好有舅舅,还好,还好……」他看见她的雪颊上泪映淡光,嗓音嘶哑。
「你看……我……我不是没事了么……别哭……别怕……」他冲着那张小脸低喃,强压下胸口的咳意,安慰着他。
「玉瑾之,真的吓死我了。我从未这般害怕过!」她心中不住发凉,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对了,我餵你血,你喝了定会很快好起来的。是不是?」
说完,她瞬间就划破了自己的腕子,将伤处对凖那张血色尽失的薄唇。
温热的ye体滑过他的嚥喉,带着熟悉的味道,微腥甘甜,满满药香,那是她独有的。
隻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那一刀,不偏不倚,正中了他的心脉。所以往后,估摸着她的纯Yin女血,也不能将再次失衡的两方力量牵扯住了。
不过她没事就好,哪怕自己会因此命不久矣,他也未曾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