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话
一个月后
别院后山八角亭中,两男一女,三方静静对峙,气氛竟比之大打出手更为紧绷。
赵仙儿喉中带涩,四肢僵直,无法言语,隻剩眼珠子还能转动。
她被玉瑾之单手扣住脖颈,双腿离地,此时夜风凉露,吹散了薄薄雾气,使得玉瑾之欣长的身影与玉润的面庞癒加清晰。
熟悉的浅色长衫,依旧是宽袍广袖,隻是那袖中的的手掌,却卡在自己的脖子上。
赵仙儿心如死灰,神色凄厉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他直直伫立着,依旧未曾束发,青墨墨的发丝散在肩头胸口,神色寻常,面无表情。可这种面无表情的他,却叫她觉得陌生的心惊。
「你以为一切真能神不知鬼不觉?」玉瑾之淡声开口,沈幽幽冷冰冰的目光扫上她的脸,对她已经开始发青的面色,视若无睹。
赵仙儿没说话,隻是裂开嘴无声笑着。
子虚道人看着眼前这幕,不禁低嘎的长叹出一口气:「仙儿,原来竟是你……你怎会变得这般心如蛇蝎?!」
这一方,玉瑾之那隻掩在宽袍下的手,微不可闻的震了震,缓缓转过头,将视线移向身旁的子虚道人。「师傅,我也想问您,为何您竟也会……竟也会……」
子虚道人顺着眸线望去,隻见自己那大徒弟,下颚紧紧绷起,瞳眸死死直视着自己,过了好一会儿,他纔瑟然开口迴道:「我开始也不愿意,可是那丫头的性子你也知道,她见我不同意,便威胁我说,若是我不动手,那么大不了她自己来就是了……我是她亲舅父,难道你以为我不内疚吗?隻是我今日纔知,原来是这一切都是仙儿搞的鬼,包括跟唯一说,若要救你,非她不成。」
子虚道人说着,心中感到莫名寒意。彷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脚底生凉,一股恶寒从下而上,穿透全身。
自己从未想到,赵仙儿这个看似清纯瘦弱的纤纤女子,居然会是个包藏祸心的食人花。
终于,玉瑾之垂下长眸,深幽的目光又落迴到赵仙儿的面容上。
赵仙儿双眸圆瞪,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爱若疯狂的男人,似有什么剖心而过一般,这样的他,此时此刻正与她四目相接的玉瑾之,对她而言太过陌生。他的眸底没有一丝情感,如苍冥峰厚厚迭加的万年冰雪,掩盖了一切生机……
他是谁?他真的是那个温润清俊的玉瑾之吗?
她在他眼中真的留不住一丝波澜吗?抑或……她眼中的她,从来就隻是个陌生人?
「呵呵……玉瑾之,你就真的一点都看不见我的存在吗?我以前一直不信,可是现在我信了。原来你纔是那个最狠,最最无情的。
玉瑾之,不过我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呵呵,因为至少我还能拉着夏川唯一陪葬。我死了还能拉着你最爱的女人垫背,这也不枉费我一番心思谋划半天。哪怕事情最终结果并不如我期待的那般,可隻要想到夏川唯一今后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就心中快活的紧。哈哈哈哈,尤其是她半死不活还是拜你所赐,你说,我怎么能不倍感快慰!」
赵仙儿说到最后,语气陡狠。
她清楚地看到,看到他目中微chao,彷佛雾气入了眼,盘踞不去。
他在害怕,这个男人居然也会害怕。
忍不住心如刀割──
「大师兄,你为何不爱我,我哪里不如她了?她除了有一个好背景,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你如肯将对她的心意分一些给我,哪怕要我立刻去死,我也绝无二话!」
当现实的结果坦然在赵仙儿面前,残酷的像是无数根针,慢慢的扎进血rou,扎进心中最柔软最脆弱的软rou,让她不论想不想,愿不愿意,都是那么痛,似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会牵动了血rou,痛到这辈子都无法再可能摆脱那种绝望之感……
「那日洞中,我其实想过放过你的,因为感情这事本就说不清楚谁对谁错。」玉瑾之忽的开口,掌中力道稍稍放鬆了些。顿了顿,对着赵仙儿一字一句道:「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怂恿唯一那么做,你拔了我的逆鳞。」他怒极反笑,双眸略红:「你难不成真以为我会让你这么痛苦的死了?不,我会叫你也试试你口中的,半死不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