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茗柔嫩的小手绞在一起,含泪重重点头,「娘!你还不知道女儿的心意吗?打小我就没想嫁给别人,只有皇上,我心裏只有他一个,我本来就应该是皇上的人……」
江采茗不可思议,「娘亲!这什么时候了,您居然跟我说这个!」
江采茗重重叹一口气,眼眶发红,觉得娘亲简直是疯魔了,「……娘亲,女儿已经没必要打扮了。」
受罚的是他,江采衣却是一点亏也没吃。
宋依颜摇摇头,从袖口取出一支新鲜丁香花编成的额饰,花朵很小,有白的,有紫色的,鲜灵灵怒放,用心用清水洗过,湿漉漉的带着沁心微香。
江烨也早就不能行走,被人架着扶上大车,一路行过去头昏欲裂,扶着大车的帮子不停吐血。
此,北周世家和你江烨再无干係,你自去做你的承恩公,当你的好国丈!看看你那皇帝女婿会怎么好好孝顺你!」
皇上这面子是给江采衣留的,他是在告诉所有人——江烨虽然被降爵,但皇帝依然承认他是未来的国丈,江采衣未来皇后的地位谁也动摇不了!
偏偏,皇帝又摆出一副对他圣眷隆重,情深意重的模样,又是送医又是问药的……还不是为了江采衣!
「娘亲!爹爹还在裏头诊治,我总得去搭把手……」江采茗发急,宋依颜却魔怔似的,用手掠了掠江采茗鬓边的碎发。
「茗儿,这猎场上有火石山,据说裏头的温泉甚好,女孩儿洗了肤白如玉,容光焕发。茗儿,你得空也去洗洗吧。」宋依颜幽幽的说。
宋依颜的表情很冷静,冷静的近乎于刻薄,她淡淡摇了摇头,「茗儿,你爹爹身上沾了血腥气,你一个女孩子家碰到不好。」
「照顾病人很累,容易憔悴。茗儿,你这么轻灵漂亮,可不能累坏了容貌。」宋依颜微微一笑,「娘亲的柜子裏头还有清凉丸,虽然在赤豪身上栽了,但清凉丸依旧是女人美容养颜的好东西。你去吃吧,这几天,务必要养的漂漂亮亮的。」
内侍们一路洋洋洒洒的把江烨抬进了江家的大帐,江采茗看到父亲凄惨的样子,登时跳起来就要过来迎,却被宋依颜伸出手给拦住。
更别说,皇上……
江烨心裏酸的发苦,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女儿受宠,别人看来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好事,却将他逼入了死穴!
江采茗含着泪,「娘,你傻了么?姐姐宠擅专房,又是宸妃,她对我……恨之入骨,怎么还会容我去皇上身边?我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到御前?」
「等你爹爹伤好了,他必须要去宸妃面前谢罪。到时候我们母女正好一起去拜见江采衣,」宋依颜定定的看着女儿,「茗儿,你告诉娘,你是不是一心只爱皇上,只想跟着皇上?」
「茗儿,你瞧着鲜花儿多好,比什么珠啊玉啊都得人意。簪上它,素净又鲜艳,娘就喜欢你这样打扮。花朝美人头上开,淡扫蛾眉朝至尊。」宋依颜淡淡的替江采茗打扮,「以后,你到了御前,娘不在跟前,你要自己疼自己……」
沉络派来的小太监适时领着太医窜出来,「晋候大人,皇上担心您的伤势,专门派了御医来给您治伤……宸妃娘娘这次吓得不轻,皇上一时气着了,下手有些重,可心裏还是很疼大人的。」
这个时候,谁还在意这种问题?江采茗哪里顾得上,却被宋依颜二话不说给拽出了血腥气弥漫的帐子。
「娘亲……?」江采茗不解的看着母亲。爹爹的眼白都发灰了,腰下用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显然是伤着了内臟,为什么母亲要拦着她去照顾爹爹?
江采茗哽咽,「娘亲,这怎么可能?姐姐根本就不会放我进宫,咱们捉个白象,她都能泼出命去挡我的恩典。更别提现在爹爹获罪,这板子一打,咱家
宋依颜点头,「皇上那样的人,的确配得上我女儿。什么仁嘉郡王府、什么左都御史,他们不要你,是他们有眼无珠,咱们也不稀罕!皇上,尊贵无匹,你合该做他的皇妃,那是江采衣欠你的,她必须要还给你!」
江采茗眼睛一酸,只觉得扑天灭地的绝望充斥了四肢百骸。草原上有海东青在头顶盘旋,梨花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她看着,这三分秋色二分愁,一堤冷雨,满城飞絮,没有尽头。
慕容尚河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紧紧攥住慕容云烈的手腕,被四五个人抬上前来接人的大车,干瘪的身子疼的蜷成一团,头也不回的回到慕容家的营地去了。
前有小郡主搅合,帝都豪门把她的狼狈都看在眼睛裏,哪儿还有好人家愿意娶她?后有江采衣陷害,直接导致江家和慕容家决裂,她现在连嫁给慕容云鹤都是不可能的了。
这一顿板子打坏了腿,爵位也降了一级,从晋侯降成晋伯。江烨一路上不敢抬头,也不敢去看那些世家贵族,帝都豪门们意味深长、或是同情、或是鄙夷的目光。
宋依颜伸出手去,轻轻簪在女儿头顶的望仙髻上,然后将她的髮丝拍鬆,勾下来几缕。小小花朵勾在将乱不乱的髮丝间,瞬间就咂出几分清新妩媚的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