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槿第一次负责这么大的宴飨,就算有往年的旧例,也有秦嫂子等人帮忙,要忙得的事情也不少。比如宴席应当摆在哪里、要摆多少桌、菜单怎么列、煮饭谁来负责、座次怎么安排等等,一连几天,青槿忙得脚不沾地,腰都快要断了。
到了晚上,青槿基本上就是沾床就睡,孟季廷有时候想和她说说话都不行。
好在到了宴飨那日,所有都井然有序的安排下来了,因为分工明细,也没有乱成套。
宴席之时,青槿坐在上席,她左侧是秦嫂子,右侧则空着一个位置。
秦嫂子看到青槿特意在自己身边留了一个位置,还有些奇怪,直到看到董氏被墨玉半扶半推着请过来时,才有些明白过来。
青槿站了起来,对董氏伸出手来,笑着道:“嫂子快到这边来,就在我身边坐。”
宴中的其他人看到董氏过来,顿时有些窃窃私语起来,有些人甚至直接露出了嫌弃和躲避不及的表情,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董氏脸上有些不自在,极浅的笑了一下,对青槿道:“我本说我在家里用点就好,家里也准备了有菜。”
青槿道:“一个人在家里吃有什么意思,大家聚在一起吃才热闹,聚宴享受的就是大家一起吃的气氛。”
说着伸手拉了她,让她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席中有女眷看着董氏,目光十分嫌恶,她以为青槿不知道董氏的出身,皱着眉对青槿道:“夫人怎么将她请来了,夫人可知道她是什么来历,以前做什么的?她来了,连饭菜都脏了。”
董氏低着头,不由的抓紧了自己的袖子,用力的握着,才能让自己镇定起来。
青槿对她笑了起来,眉眼带笑,看着好像依旧温柔,但语气却带了冷意:“你倒是说说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那人嫌恶道:“我都说不出口。”
“既然说不出口,显然不是什么好话,既然不是好话,那就不要说了。”
其他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见青槿是有心袒护,便也不敢再多说了。
说话的人十分不满,突的站了起来,道:“我不要跟这种人坐一张桌子,请夫人给我换一张桌子吧。”
青槿仍是笑着:“我这座次都是安排好的,现在你要换,等会别人也跟着换,这宴席一下子就乱了。你要是实在不想坐在这里,这样吧,你先回去,我让人拿食盒给你装一些菜送过去,你在家中吃也一样的。”
董氏见此,张了张嘴想跟青槿说点什么,青槿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製止了她说出口。
董氏看着护着她的青槿,心下感动,不由有些红了眼睛。
董氏的遭遇
宴飨之后, 青槿亲自送董氏回家。
举办宴飨的地方距离张家的宅子近,也没有乘坐马车,两人就这样并排的走着, 身后跟着墨玉和照顾董氏的丫鬟小青。
董氏沉默了许久, 突然对青槿道:“夫人想听听我的事情吗?”
青槿道:“你若愿意说, 我就听着。你若不想说,不说也没有关系的。”
董氏弯了弯嘴角,有些自嘲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 我的确是出身于烟柳之地。”
“小时候,我家跟尉哥是邻居,他比我大上四岁。我祖父家做点小买卖,家里有点小财,但偏隻生了我娘一个女儿。后来, 我祖父不想家产旁落, 就给我娘招婿,我爹家贫,就入赘了我家。这世上愿意上门入赘的男人, 有几个是好的。我祖父走后,我娘当家, 我娘擅理家, 钱财又掌握在自己手里,我爹那时候吃喝都得靠着我娘, 倒也还算听话。可偏偏, 我娘也隻生了我一个, 没能生下儿子来。”
“我娘身体不好, 在我十一岁左右的时候, 她见自己身体快不行了, 给我定了门亲事,就是我邻居的大哥哥张尉。他家原本也是殷实之家,只是后面因故落魄,家中也仅剩下他一人,但他人很好,我娘看中他的为人,不计较他家贫。但是我娘病重,定亲礼还没走完,她就撒手人寰了。我娘死后,家中我爹掌财,他不擅经营,又是个游手好闲之人,等我出了孝,家中资财已经所剩无几。后来张尉上门提亲,我爹嫌他家贫故意为难,一开始非要让他拿出二百两聘礼才肯认这门亲事,他没说什么,离开了半年,我也不知道他从何处凑来的银子,但总之是带回了足数的银子,但我爹又反悔,非说要一千两聘礼了。张尉与我爹说理不成,无奈之下,他便让我等他两年,他说他一定把这一千两挣回来,然后娶我回家。”
“可是两年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的事情了。这两年里,我爹沾上了赌,不仅将家中银钱全部输光了,还欠了外面许多的债。追债的人跑到了家里来,跟他说再不还钱就要断掉他一隻手。他不想断手,就指着我说,他有个女儿,长得很漂亮,他用女儿来抵债。我就这样,被自己的亲爹给卖了。”
“我被转手卖进了青楼里,一开始我不愿意,逃过,寻死过。但是鸨母最知道怎么熬我们这样的人的性子,我遭过很多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