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兄会的玉石生意出了点事儿,搞得很是麻烦。
傅清寒隐约感觉不太对。近两年警察抓走私的力度也在提升,所以出事是正常的,但这个频繁程度,就有点不寻常了。傅霜很警觉,马上拿到了这几桩生意牵涉到的人的名单,他对几个小头目进行了调查,寰宇内部也随之产生人事变动。
这些事,谁也不会在明面上说,但机灵点的,都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傅清寒见了几个手下,一个个态度谨慎,变着花样讨好她,想打探傅霜的心思。
其实傅清寒比谁都头疼,才刚接手一点实际的工作,就出了这样的么蛾子。虽然与她没有直接关係,但还是很可能让傅霜放权更加慎重,甚至对她产生怀疑。
出乎她意料的是,傅霜非但没有收束她的权力,甚至还加快了推她上位的进程,眼下到手的这一桩,金额达到五百万。
运货路线和方式,是每一次都会有较大调整的,傅清寒不敢轻视,隻得投入到更加紧张的学习之中。黑道上大多数人上位的过程,都是从小马仔做起,一步步进入更大的帮会,负责的生意也越来越大,掌握的信息越来越多,可以说,每一个小头目,都是残酷的优胜劣汰法则下生存下来的佼佼者。像傅清寒这样的外行要去直接接管生意,第一个要治的就是手下的不服,还需要用智力来弥补实Cao和经验上的不足。
傅清寒忙得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把一天拆成48小时才能完成日程。
她正自顾不暇,对外界人和事的掌控,就稍稍减弱了,比如卢笙灏最近的动向。
黄昏时分下了一场阵雨,大水冲刷着柏油马路,雨过后,地面变得格外干净。一个高大的男人双手插兜快步走在马路牙子上,他穿着棕色的运动衫,过大的帽子掩在头上,遮去了侧脸,隐约露出英挺的轮廓,普普通通的水洗牛仔裤裹着两条匀称的大长腿,脚下的运动鞋半新不旧。他一边缩着头大步往前走,偶尔假装漫不经心地向四周看,留意着周遭的人和车。
如果傅清寒在这里,想必能很快认出这是卢笙灏。
他现在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双唇紧抿成一线,是一种非常防备的姿态。
卢笙灏走到一个拐角处,迎面走来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耳朵里塞着耳机,嘴上还哼着调子,走路一步一大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顾别人的感受。
卢笙灏下意识地皱皱眉,向左让了让,没成想他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凑过来,就在两人交错而过的时候,一张纸条被他塞到卢笙灏手里。
卢笙灏浓眉紧锁,那青年弔儿郎当地转过拐角,背影消失在他视线中。
沉默片刻,卢笙灏继续保持着原来的步伐向前走,察觉周遭无人注意他的举动,便悄悄将纸条展开,上面写着一行极为潦草的字:你被跟踪了。
卢笙灏瞳孔一紧,强迫自己以比较自然的方式将纸条收起来,塞到兜里,他的脑中却已经成了混乱的风暴场,无数疑惑浮现在脑海中,与此同时,一丝警觉与惊惧在心间扩散。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半分钟里,他改变了主意,等到绿灯闪烁时,转身走向与原目的地不同的方向,随意走进电脑城,看起来像是想换一台新笔记本的样子,走走看看,随口咨询了几家,最后隻买了个u盘。
逛完电脑城,他又到kfc坐了坐,吃了个套餐,然后闲逛、回家。
到了家里,一个角落也不肯放过,仔细检查了一番,果然翻出了两个微型监视器,外加一个录音笔。放置这些的人很老练,录音笔能够每隔一段时间主动传输录音,外形还被做成了普通的中性笔,就放在卢笙灏工作台上,和一大堆笔挤在笔筒里。如果仔细观察过他的居住环境,就能看出他并不是一个经常用笔写字的人,所以很可能一连两月都没有去拿笔的机会,何况也并不一定能准确地抽到那一支。这样醒目的招数,实际上又极其隐蔽。
这些东西到底放进来多久了!卢笙灏先是愤怒,紧接着便是一阵恐惧,冷汗从肩膀滚下脊背,打shi了衣服。
他双瞳紧缩,目光颤动,直挺挺地站着,回想自己近段时间在家里接听的电话,仔细回忆有没有在卧室和那人说过机密的事,又或者做过什么可能会引起怀疑的举动。他现在脑子里胡乱塞着许许多多的疑问和念头,各种想法涌上来混成一团浆糊。
是谁在监视他?他们已经怀疑他了?送纸条的人又是谁?为什么帮他?傅清寒知道吗?是她吗?是谁说了什么?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难道是接触明仔和老菜的时候……什么时候?他们会怎么办?监视器和录音笔被他发现了,他们会不会认为他是在心虚,立即采取行动?
足足十五分钟后,卢笙灏才从这种魔怔中缓过神来,身体向后仰倒在床上,眼睛空洞地注视着天花板。
良久,他收拾了被砸碎的监视器和录音笔,丢到垃圾桶,然后取出一隻老旧的手机,给一个手机号发去简讯。
城市中的一条小巷弄里,左右两侧都是咖啡厅,入口挂着小黑板,写着咖啡价位或分享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