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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恕进门的时候陈诺正在看《钻石王老五的艰难爱情》,他喝得有点醉,脚步摇晃,靠在门框边缓了一会儿,发现沙发上那人聚Jing会神地盯着电视,压根不瞧他。
呵,一个丫头片子,脾气时好时坏,也不知道像谁。
他掏出钥匙、香烟、打火机和手机,扔在茶几上,走过去踢踢沙发角,「老佛爷,妳的醒酒汤呢?」
陈诺把电视声调小,看他一眼,起身到厨房端汤。
陈恕按按昏沉的额头:「我冲个澡,待会儿出来喝。」
「哦。」
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陈诺想起去年的这一晚,颱风天,也是下了好大的雨,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失落无以言状,于是拿小锤子把陈恕房间的窗户砸破,然后眼看着他的床变成浴缸,地板浸满了水,如此就有藉口打电话叫他回家了。
她从来不是个好孩子,这回他能把她看清了。
陈诺淡淡一笑,将排骨汤端进客厅放在茶几上,旁边是陈恕的手机,她思忖片刻,拿起来发了条短信给胡菲。
「过来陪我。」
发送成功,已无退路,不紧张是假的,只是紧张到一个极限反倒平静了。她删掉这条短信,然后关机。
陈恕洗完澡出来,她盛好汤,递给他:「刚热过,你尝尝。」
他坐在她身旁,「妳呢?」
她打开一罐冰啤酒,笑着衝他晃了晃:「我喝这个。」
陈恕皱眉,正要教育,却见她做出祈求的表情,食指竖起来:「就喝一次,爸爸。」
他摇摇头,自顾灌了几口汤,又见她插了根吸管在啤酒里,觉得好笑:「妳当这是果汁儿呢?装大人好玩吗?」
陈诺白他一眼。
「汤熬得不错,」他又喝了一碗:「我先去睡了,头昏得很。」
陈诺轻轻抓住了他的手:「坐会儿聊聊天吧。」
他没来由的心绪微动,目光落在她眉目之间,觉得她浅笑的神情沉静又恬淡,全然脱离了孩子青涩的面貌,温柔得像个女人。
「爸爸。」她晃他的手。
陈恕坐下来,「我可能会随时睡着。」
她笑,脑袋靠着他的胳膊:「没事,我又不会吵醒你。」
陈恕背靠沙发,见她两条光溜溜的腿蜷在一旁,扎眼得很,皱眉道:「妳穿的是什么裤子,太短了,不准这样穿出门的啊。」
陈诺仰头睨他:「不好看吗?」
「丑。」
「裤子丑?」
「妳丑。」
她眯起双眼:「当然,你生的嘛。」
他失笑,用手背拍她的脸:「没大没小。」
陈诺稍稍转身,把腿搁在他怀里,给他看自己膝盖上的淤青。
「怎么弄的?」
「回来坐船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
「去擦点药吧,」他忽然感到心跳紊乱,竟不敢碰她分毫,直接站起身:「我很困,妳也早点睡,别一直看电视。」
「爸爸,」她说:「我想清楚了,我要跟外祖父去法国。」
陈恕微怔,「什么?」
「我愿意去法国,」她拍拍沙发:「你先别急着走,听我说好吗。」
陈恕本就醉酒,头昏得厉害,一坐下就想打瞌睡,但不知为什么身体却异常亢奋,这让他觉得很辛苦,也很焦躁。
陈诺又靠过来,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我走了就不会回来了,爸爸,以后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微有些酸楚,点头说:「好。」
女孩眨眨眼,将下巴搁在他肩头:「你不用担心,我在那边会好好读书,考一个好的大学,之后找份体面的工作,结交各种优秀的朋友,然后和喜欢的男孩结婚,生子,但我不会教我的小孩说中文,也不会告诉他,还有个外公在中国,因为是你选择抛弃我的,爸爸,你要付出代价。」
他闭上眼睛,嘴角勾勒一丝极微弱的笑意:「这么记仇啊。」
陈诺点头:「你说人往高处走,我后来认真想过,觉得很对,待在这个小地方有什么前途可言?你可以十年如一日地守着一个海鲜摊子,我不行。学了这么多年法语,我也很想去那个国家看看,不过你放心,赡养你的义务我不会赖掉,等我工作以后会每个月给你寄钱,就像你每个月给我寄生活费那样。你只有我一个女儿,上了年纪最好住敬老院,有人照顾,这样我也放心。」
他真真是被刺了下,彷佛已经预见那场景一般,「你以为我不能再生一个?」
「要生早生了,」她不以为然:「你根本就不喜欢小孩,更不喜欢累赘,所以这些年才对我这样。」
陈恕苦笑,摇摇头,并不辩解。
她嘆气,仰头看看天花板:「这么想来,一辈子就过去了,爸爸,我下辈子还会是你女儿吗?」
他略有些恍惚:「不会吧?」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