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太不知变通了,应该学学她的母亲才是。如果终究逃不掉被囚的命运,就学着享受它。
男人征服天下。而女人,却可征服这个男人。
陆韶笑了笑,没对她的猜测点评什么。只问:“所以你觉得,他们会去哪儿?”
“总归是南方吧。”师莲央道,“大隐隐于市,兴许,会去会稽。”
毕竟卫国公曾在会稽为官,谢家在此尚有势力。会稽本身也是个繁华的大郡,郡内河流水系众多,便于隐藏与逃匿。
陆韶亦以为然,点点头,唤江澜:“既如此,你便去会稽等着谢使君吧。”
“若是刺杀失败或者让他瞧见你的脸,我就杀了她。”陆韶冷冷地说。
他之所指正是师莲央。江澜震愕抬眸,对上莲央亦是震惊投来的视线,脸上一红,飞快地垂下眸去。
——
作者有话说:
江南, 晋陵。
花艳轻盈,蔓延若锦。
江南的花即使是秋日也有开的, 桂花蝴蝶花海棠花木槿花争奇斗艳, 红枫如火,马车自山间官道上行过,两侧皆是艳丽如流的秋色。
自三日前弃船登岸, 三人改乘马车,又连着赶了好几日的路, 遂于重阳这日顺利抵达了晋陵境内。
马车没有入城,而是径直往山间去。车内, 薛稚一身蓝白棉布衫裙, 髻上只插了根桂花枝作簪,正把头靠在夫婿怀中, 有些疲累。
连着几日的赶路,她脑中的弦无时无刻不是紧绷着, 既要担心自己走后青黛她们的安危, 又不放心远在陈郡的伯父伯母。
是谢郎宽慰她,伯父伯母根本不知道他们出逃的事, 现在他二人“已死”, 皇兄自然无法怪罪。
但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万一, 皇兄又查出来了呢?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她实在害怕被找到后所要面对的他的怒火……
这般胡思乱想着,薛稚头脑一阵阵的发昏。察觉马车变得颠簸起来,她抬头问:
“这是到哪儿了?”
“是晋陵境内了。”谢璟道, “伊仞在前面山谷里找了处小院, 我们先过去住几天。”
“不会被人找到么?”
谢璟宽慰她:“不会的。且不说咱们现在是已经死了的人, 这处院子也是他一个朋友早年修建的,已经托农人收拾过了,对方不知道我们身份的。”
薛稚仍是不安:“要不,我们还是继续往南走吧……我真的没什么的……不必为了我耽误行程……”
坐了这几日的马车的确有些累,但还可以忍受。她也知他是心疼自己,但此处离建康还不够远,就算他用了一出金蝉脱壳之计她也不能放心。
“那,是我累了不成吗?”谢璟笑道,“再说你不是想洗澡么?那儿有山泉,这回你倒可好好地洗个痛快了。”
这几日三人都是在野外露宿,饿了就只有干粮和山泉水。山道坑坑洼洼颠簸是常有的事,几日下来的确不好受,可她硬是一声也没有吭,反倒软言安慰起他。这让谢璟很是心疼。
他自己曾投身军旅又曾带兵,风餐露宿自是算不得什么。可她却是锦衣玉食地长大。如果不是因为他,也不必受这些苦。
“别多想了,不会有事的。”他宽慰她,又变戏法似的自袖中变出一只狗尾巴草做的兔子,“好看吗?”
他笑着拿“兔子”毛茸茸的耳朵轻拍她瑶鼻。
薛稚嗔他:“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
话音才落,忽觉这话像是有谁对自己说过,脸色为之一白。
“怎么了?”谢璟问,眼里还残存着温润笑意。
她回过神,强作无碍地摇了摇头:“没,我没事。”
她只是突然想起……幼时也曾缠着兄长用狗尾巴草做兔子被他训斥的事。虽则训斥,却还是给她做了。
那时候他阿娘还在,他对她应该是真的兄妹之情吧。而现在,知道她“死”了,他会伤心吗?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大概是不会吧,他那样自负的一个人,亲口说的,只拿她当玩物。又怎会在意和顾忌,一个玩物的死活呢?
她不愿多想,把头靠在夫君怀中闭目假寐。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这件事,她绝不后悔。
傍晚时分,马车顺利抵达山谷。
是处不大的农家小院,院子后就有山泉淙淙流下,院中种了株木槿树,正是花期,朵朵花开如剪绒。
旁边则种着几株桂树,枝繁叶茂间碎金片片飘香屑,芬馥撩人。
小院已被收拾过了,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时辰不早,薛稚下车后就寻去了厨房做晚饭。
她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少不更事的时候还好,后来明了自己是没有依靠的,便开始跟着阮夫人学着刺绣,学着做饭,入宫后也时常给宣训宫崇宪宫送些点心。因而做饭这种事,算是轻车熟路。
把粥米淘好放入锅中煮上后,她又拿上簸箕去到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