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把郑氏带进屋,她回来的有些晚,外面有些黑了,她点了烛灯,“您等一会儿,我去沏茶。”郑氏只粗略地扫了一眼,并未多看,这里打扫得很干净,屋里东西摆放整洁,这地方小是小了点,可足够一个姑娘家住了。等姜棠进来,郑氏问道:“你一个人住可会害怕?这左右邻居人都怎么样……”姜棠道:“都是不错的人,跟着我一块儿做生意,虽然没有侯府庇佑,但出来也自在些。”姜棠给郑氏倒上茶水,“您来看我,我心里可高兴了,我在这儿过得不错。”郑氏欣慰道:“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只是,她对姜棠有好感,再有,伸手不打笑脸人,想说的话,郑氏也说不出口。 独自生活的第三十二天郑氏想, 若没有前面那么多的事,假如姜棠没有照顾过她,没有因为压缩饼干和菌菇让永宁侯府获益, 没有让三房四房顾见山受益接连升官,她能理直气壮地挑明, 说两人并不相配。也不用说别的,只说家里在给顾见山相看未来娘子, 姜棠是聪明人,更不是胡搅蛮缠的,肯定会知难而退。可有这些事在前, 郑氏真的说不出口。侯府并非忘恩负义之辈,哪怕给了那些东西, 又如何,这份功劳虽有姜棠一人不能承受的因由在,可抢了就是抢了。但由不得她说不出口, 她不能拿着子孙后代的前程和亲事开玩笑。这让别人怎么看侯府。郑氏也于心不忍, 可是……她看姜棠目光清亮,就算自己一个人也把家中打理的井然有序, 后来从阿瑶口中得知, 锦棠居的点心姜棠也有分成,这般经营的本事,少有人有。姜棠道:“我是从侯府出来的,蒙夫人和陆姐姐照顾才有今日,姜棠没齿难忘。”郑氏笑着道:“当初你衣不解带地照顾我, 后来又为侯府带来不少益处, 这些我也记在心里。所以这次过来, 除了看看你, 还有一事。自从你及笄礼后,有不少人跟我打听过你,有些不好的我私自做主给推了,还有些看着不错的,想着问问你的意思。”郑氏见姜棠似有话要说,忙道:“你先听听,别急着拒绝。”姜棠心想,郑氏这样说,肯定不是顾见山。她大约是知道了什么,不好明说,所以才绕路子劝她。是因为及笄礼吗,长宁侯夫人为她主礼?既然郑氏这么说了,那她就听听,“夫人您说吧。”郑氏道:“你应该知道永宁侯府中还有位堂少爷,名叫顾见轩,汝林人,过几日春闱。他的为人我清楚,比其他来问的好些。这事儿我书信问过他母亲,他母亲是愿意的,见轩那边我也探过口风,他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也是点头的意思。”今年春闱在三月十六,为期三日,等考过之后,若是成绩好,还会有殿试。倘若成绩不好,反正他今年才十七岁,有的是机会。她大嫂宁氏想让顾见轩留在盛京,可汝林人,就算父亲是知府,还有个做侯爷的大伯,也很难有贵女愿意嫁过来。而小门小户的女子,说话做事说不准还比不上姜棠呢。因此宁氏愿意儿子娶姜棠。也有姜棠会做生意的原因,这样的女子能cao持好一个家,她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年纪小,只会读书,不经事,比起比他大一两岁的堂哥,差的远呢,娶一个贵女是不成的,像姜棠这般的就很好了。当过丫鬟的确不好说,可她家也不是什么显赫人家,顾家最显赫的一脉在永宁侯这儿,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计较门第的事。郑氏觉得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只要姜棠点头,就皆大欢喜了,“不管春闱结果如何,见轩都会留在盛京。他母亲不在这边,他又是家中的幼子,人你也见过,我就不多为他说话了,这……你也好好想想。”她是诚心实意地觉得这是门不错的亲事。对于姜棠和顾见山,郑氏觉得感情不会有多深,毕竟顾见山人在西北,无诏不得回京,平日在侯府多,能有多少见面的机会。既然不深,断了也无妨。郑氏希望姜棠好好考虑一下。她熟识的李夫人一直跟她打听姜棠的事,私心作祟,郑氏还有些舍不得。以姜棠和郑氏的关系看,郑氏此番来的确是诚意满满。姜棠想,若没有顾见山,这当真是门不错的亲事。不用侍奉公婆,少了晨昏定省,顾见轩又留在盛京,读书认真,没有不良的嗜好,读书成绩还不错,就算今年考不上,等三年还有机会。姜棠记得顾见轩,他还有个可爱的妹妹,有这样妹妹的人,应是个好兄长。只是她喜欢顾见山,没遇见顾见山之前,她想过找一个合适的人嫁了。后来遇见了顾见山,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他心有大义,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责任,她也和顾见山说过,除了他的话,谁的话都不信。再说了,她若嫁给顾见轩,对顾见轩也不公平。成亲其实不是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姜棠道:“夫人,我想清楚了,我不愿意。”她也没解释为什么不愿意,郑氏是聪明人,会明白的。郑氏神情变得晦涩,她刚刚心里也不好受,姜棠还真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作为顾见山的母亲,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希望姜棠点头,还是希望她摇头了。不答应就不答应,郑氏笑了笑,“也罢,你不愿意就算了。”郑氏又问了几句别的事,姜棠挑着答了,“夫人不必太担心我,我院子高墙上都撒了碎琉璃,还有点金乌金陪我,没事的。”郑氏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郑氏靠在车厢闭目养神,马车摇摇晃晃,南香轻声道:“姜姑娘也是,多好的姻缘,怎么就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