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渐行渐远是必然,四目相对时,苏晚青还是垂眼看向她手中的诊疗单,轻声询问:“胃又不舒服了?”查琴之将单子揉到手里,挤出勉强的笑:“没事,就是上次的药吃完了,今天再来开点。”苏晚青往旁边看了眼,“爸呢,没陪你过来?”“他最近风shi又严重了,去中药房拿膏药去了。”查琴之说着,往她身后努嘴,“来了。”苏晚青回过头,周继胜也恰好看见了她,满脸带笑:“你怎么在这儿呢?你妈打电话叫你来的?”周继胜前些年一直在外做生意,待在家的时间少,不如当初查琴之的朝夕相处,苏晚青如今对他,也没有对查琴之那样爱之深、怨之切的复杂感情。苏晚青看了眼他手里拎着的小袋子,又开始老生常谈:“店不需要每天都开,你们花销也不大,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多休息。”“知道,你妈天天也说呢。”周继胜笑眯眯说完,又问她,“你怎么来的?今天不用上班?”查琴之也在看她,好像以为她也身体有恙似的,眼底有担忧。苏晚青这才想起来解释:“我陪一个朋友来的,他今天拆线,我就趁午休——”“叔叔、阿姨。”她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道温润声音。苏晚青转过身,闻宴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白衬衫黑西裤,肩平背阔,本就是容貌格外突出的人,还端着和善谦逊的眼神,看起来体面又招人喜欢。周继胜和查琴之没见过他,此刻有些怔然,苏晚青也看呆了,不过她不是为闻宴祁的风姿所折服,而是因为他那条腿!这会儿走得四平八稳,哪还有刚刚伤残人士的半分模样?周继胜回过神,犹疑开口:“你是”闻宴祁走到俩人面前,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去:“叔叔,我叫闻宴祁。”查琴之之前追问过苏晚青结婚对象的情况,那时候苏晚青不愿意详说,只说了句“姓闻,新闻的闻”,这会儿对上了,见他气宇不凡,又不免惊诧。“你就是晚青的丈夫?”闻宴祁面露愧色,点了点头:“早就打算去湖山区拜访二位,上半年出国忙工作,回来又受了伤,一直都不得空。”周继胜把名片一目十行地扫了眼,装进了口袋里,才笑声开口:“这都是小事情,年轻人搞事业忙点儿是应该的,我跟你妈就在湖山区住着,你哪天去都行,提前打个电话就好。”苏晚青听到他自来熟的称谓,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查琴之心思深一些,关切询问:“受伤了,现在好了吗?”“好了。”苏晚青抬眉,瞪了闻宴祁一眼,“完全好了。”闻宴祁不轻不重地回望她,竟是半点心虚也没有,客气地回答查琴之:“小伤,多亏了晚青照顾。”周继胜越看这个女婿越满意,甚至当下就邀请他们晚上过去吃饭,闻宴祁倒是没说什么,还是苏晚青及时制止,说晚上要加班没时间,周继胜这才作罢。走出医院,苏晚青一直没说话。她心里憋着怨气,等车门关上才问出口:“你的腿是不是早就好了?”闻宴祁系安全带,也没抬头看她:“伤口你不是看过吗?”“看过啊,但我又不是医生。”苏晚青瞥他一眼,“还有,你怎么知道湖山区的房子现在是他们俩在住?”闻宴祁系上安全带,转过头看她:“你忘了自己签合同时提了什么条件?”苏晚青神情一滞,“什么条件?我哪有向你提过条件。”“你说别墅的物业费你付不起,让我帮你付五年,算是赠品。”他把“赠品”两个字读得格外厚重。苏晚青想起来这回事儿,“哦”了声,“那你干嘛要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以前不来往是因为没见过面,如今碰上了,我不过去打个招呼合适吗?”闻宴祁摆出讲道理的语气,“不打招呼,他们会认为我怠慢你,认为你婚姻不幸,出了这个结果,以后麻烦的是你自己。”“你不走过去,他们根本注意不到你好吗?”闻宴祁薄白眼皮掀起,不赞同地看她:“那么出众的人跟你从电梯里走出来,他们也许早就注意到了。”“”苏晚青听到了一大堆洗脑,越发觉得自己可能是被pua了,闻宴祁在Jing神控制这方面好像很有天赋,她早该发现这一点,这人每回都能将歪理邪说编得有理有据。想起doris的话,苏晚青定了定神,“行吧,既然你好了,那晚上庆祝一下,我给你做顿大餐。”◎“消气了吗?”◎下午公司发生了一件大事, nile负责的一次线下活动发生了意外,工人从三米高的装修脚架上摔下来,骨裂住院了。虽然已经赔偿慰问过伤者了, 可造成的影响还是不小,现场活动停摆不说, 客户还过来质疑瑞思统筹的专业度。方礼苒发了很大一通脾气,会议室里人人噤若寒蝉, 苏晚青去看nile的脸色,唇线绷得笔直, 眼圈儿泛红,几乎是在崩溃的边缘了。散会时, 方礼苒叫住了ki, doris拉着苏晚青逃难似的出去,到走廊上才长舒一口气,叹道:“估计nile辞职的决心更强烈了。”之前她就说过,nile在一个女性社交软件上运营了一个账号, 如今已有二十多万的粉丝, 一条广告的报价也达到了大几千,早就打算转行做全职kol了。苏晚青点点头应和:“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出路。”散会时已经离下班时间过去了半小时, doris收拾东西去找周黎, 苏晚青独自开车回家,在高架上堵了会儿车, 她给闻宴祁发了条消息, 问他回家没。
中午闻宴祁在她父母面前闪亮登场以后, 索性也不装了, 大大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