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 面上表情有些不自在, “我是来拿药膏的。”“哦,那个白玉瓶子是吧?”崔小宛走到一个大箱子面前蹲下, 直接将箱盖打开, 紧接着从一堆衣裳底下翻出一个瓶子。聂容昭眸光黯淡下去,“你将它压箱底了?”“放身上或者搁架子上不是容易摔碎嘛?”她看那个瓶身是白玉, 瞧着怪值钱的, 摔了可惜。穷惯了, 看不得好东西被糟蹋。聂容昭闻言抬眼看她, 眸光微闪, “算了, 就放你这吧。”淦,这人怎么反复无常?崔小宛递出去的手悬在半空,深吸了口气, 又收了回去。“回京这几日可还安好?”其实他找人留意过军营和将军府, 几人都回禀说并无异常。若不是方才看到个可疑身影, 他就信了。“也还好。”崔小宛嘴上说得轻松,眉梢却微微下垂。危机最大的是佘凤。聂容昭铺垫完前面这些,正想询问刚刚那男子是什么人,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将军,您可睡下了?”是蓝无风的声音。崔小宛左右看了一下屋内陈设,拉着聂容昭到窗前,打开窗板把人推了出去。猝不及防的聂容昭怔了一瞬,再转过身,发现窗板也啪地一声关上了。回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个声音,他也记起了声音的主人。他都快忘了将军府里还有五个妖里妖气的男子随时准备勾引崔晚。这么晚了,还跑到这来,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聂容昭轻嗤一声,黑沉着脸,双手抱臂,倚在墙边等着。此时崔小宛已开了门,并未让蓝无风进去,杵着身子挡在门口,淡淡看他一眼,“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蓝无风眼睛往屋里瞟了瞟,“将军,方才是什么动静?”她将一条手臂支在门框上,“刚发现窗子没关,顺手关上了,怎么了?”“是将军自己关的窗便好。”蓝无风松了口气,“方才我们五人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屋顶有人走动,便悄悄推门出去,将军猜怎么着?”崔小宛面上不耐,敲了敲门框,“直接说重点,你的副业是说书吗?”“我们五人抓了两个黑衣人,还未来得及绑上,他们就自尽了。我们便想着四处巡逻一番,顺道过来同将军禀报一声。”崔小宛蹙了眉,“黑衣人?什么样的黑衣人?”蓝无风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他们的特征,“就……长得挺普通的两个黑衣人。我听他们那动静似乎是在一间间找人。”“一间间找?当逛菜市场呢?”“他们进去之前是放了迷魂烟的,还好我们当中有人懂这个,不然也得中招。”崔小宛赶忙让蓝无风带路,来到南边厢房,两具尸体前,乍一看这两人面目确实十分普通,看过即忘。再捡起他们旁边的迷烟一看,与那日仇天南落下的那支一模一样。是殷沉的人。他们在南边厢房找什么人?崔小宛绕着这两具尸体转了一圈,回头吩咐蓝无风处理干净,别吓着府里的丫鬟小厮。蓝无风领命,把尸首拖下去了。是在找许奉天吗?经过变州一案,殷沉终于将这事怀疑到她头上来了。还好许奉天已经被她安置在苦水巷的老宅里,还有张婶子看着。又或者,是在找仇天南?想必他也已经发现自己联系不上仇天南了。崔小宛边想边往回走,到了自己房中,将门关上,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哦,小郡王还在屋外。崔小宛开窗,左右看了看,没见着他的踪影,寻思他应该等得太久,先走了。正要关窗,忽然看到底下一团白影。只见聂容昭坐在墙角边上,长睫垂下,呼吸均匀,看起来睡得正香。“小郡王。”崔小宛轻声喊了一句,见他没反应,直接回屋拿了一件外袍,轻轻披到他身上。
服了,这种环境都能睡得着。她手托下巴,支在窗框上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拿手指拨了一下他的睫毛。聂容昭蹙了蹙眉,却只换了个姿势,将外袍抱在怀里继续睡,也不嫌地面硌得慌。崔小宛也觉着眼睛一片酸涩,将窗板放下后,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了。第二早,天大亮,聂容昭抱着衣袍醒过来,看见面前一大丛灌木,怔了怔,这才想起自己在哪。这几日,他白天要上课,晚上还失眠,昨夜太累,等在崔晚窗边,竟直接睡了过去。怀中的衣袍还有股熟悉的馨香,聂容昭将它攥在手中,打算还回去,伸手一推窗板才知,里头已经落了锁,崔晚早就上朝去了。他拿着衣袍跨过灌木丛,刚想往围墙边上走,突然从斜里闪出一人,拦在他跟前。“小毛贼,偷的什么……聂小郡王?”蓝无风因着昨晚那事,起了警惕心,白日里也四下巡逻,刚巧让他见着一人正在将军屋后推窗。眼看这人要跑,他这才冲出来,没想到打眼一看,竟是小郡王。蓝无风看看聂容昭的脸,再看看他手中的衣袍,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声不吭,往旁边让了道。果然,崔将军还是喜欢聂小郡王这样的,他们五个人加一起都比不过。聂容昭想起昨晚便是这人打断他与崔晚的谈话,还将人叫走了,面上有些不快,垮着个脸在蓝无风的注视下,若无其事翻了墙。蓝无风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这情况到底要不要回禀给长公主?算了,长公主听了只会怪他们办事不力,一个崔将军都拴不住,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吧。跟小桃待久了之后,他学会了混日子。昭文馆,某个厢房里,青羽从看到聂容昭带回来一件衣袍开始,便频频望去,几次欲言又止,又歇下气来。这目光太明显,惹得聂容昭蹙眉望了回去。“有话直说。”青羽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那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