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一回头,只见一片黑色衣料消失在巷口。崔小宛忙追上去,到了那拐进去一看,那是个死胡同,三面都是墙,其中两边是民宅,最里边那面后边还有通道。她一个轻身上了房顶,遥遥望去,也没见着可疑的身影,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崔小宛跳到地面,低头看去只见左边墙角下有一个洞,看起来应该是这户人家给猫留的通道。她只瞥了一眼便挪开视线了,那人总不至于是从猫洞逃走的。街上人声嘈杂,熙来熙往,崔小宛起初并未留意有人跟踪。看来之后还是得谨慎些。客栈并不如驿馆安全,此地的驿馆正好在整座州城的低洼处,洪水来时便被淹了,现在还在重新修葺。崔小宛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继续赶路。一行人小歇了三个时辰,给战马喂了草,又匆匆上路,期间崔小宛一直留意身后,但一直未有所获。几百条铁蹄哒哒踏过地面的声音,足以掩盖其他动静。成九河在她旁边,看到她这举动,不由也跟着回头望去,“将军,您在看什么?”“有人跟在我们身后,我怀疑是仇天南,贺成叙可能把他放出来了。”目标应当就是她手中的账本。关于殷沉与贺成叙勾结一事,她未与成九河说过,偷账本这事他也不知情。成九河拧了眉,“他追上来想做什么,还能把我们百来人都杀了灭口不成?”崔小宛摇摇头,没做解释,“总之在回京之前,你也多留意。”两日过去,那人没再现身,估计是因为他们这段时间歇息时并不在城里,都在野外搭几个篝火,还轮流把守。野外空旷,他也不敢冒头,一冒头便被发现了,不值当。崔小宛有空时便打开聊天群报平安,也留意着她们最近的状况。【佘凤】这两日殷沉不在宫中,我问了一下魏临,说是回乡探亲去了。【佘凤】我刚刚突然在想,他这离开的时间点太过凑巧,不会是听到风声了吧?【温如月】你们到哪了?【崔晚】快到湛州了。【崔晚】前两日我总感觉有人跟踪,但又一直没蹲到人,听凤凤这么一说,我觉得有必要把他引出来,免得他与殷沉接头。这支队伍到了临近晸京的湛州,已经是第三天,人有干粮,可以继续赶路,马不行,除了吃草,还得吃盐。于是一行人便在湛州驿馆宿下了。夜静更深,崔小宛灭了油灯,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在脑子里整理接下来要做的事。认罪书是要在朝堂上拿出来的,账本却得私下里交给魏临。也不知能不能定他的罪,定罪之后又该如何拿下他。崔小宛出了神,一阵思绪乱飞,一会儿想到自己快成亲了,对象居然是自己舍友,一会儿又想到不知这身份还得瞒多久。突然脑中浮现出一道身影,这人在亲过她之后就跑了,她还没来得及跟他掰扯清楚。等她回去,势必要面对小郡王。嘶,真是头疼。她蓦地睁开眼,突然听到黑暗中房门的方向传来细小的动静。一支迷香扎进窗纱,噗地发出一声脆响。白烟从迷香管口缓缓吐出,氤氲开来,从房门处蔓延,很快来到床榻边。崔小宛屏住呼吸,轻巧地将被子拢了拢,将它拱成一坨,又轻手轻脚拿了大横刀躲在一边。过了半刻,迷烟散去,门缝上出现一截剑身,轻轻将门闩拨到一边,然后有人推门进来了。进来那人蒙着面巾,将门掩上之后,丝毫不含糊,直奔床榻,提剑就是一刺,却是刺了个空。他连忙拔剑,带出几片白色棉絮。蒙面人正打算转身逃跑,大横刀从后面架在他的脖子上。崔小宛伸手拽下他的面巾,面上毫无波澜,“仇天南,果然是你。贺成叙想法子把你放出来了?”她在贺府那边还留了几个兵士,居然还看不住他。仇天南听到这句,没说话,只笑了一声。崔小宛盯着他,眉头微蹙,也不知他在笑什么。她将他手中的剑缴过来,伸脚踹向他的腿窝,迫得他跪在地上,又从旁摸出一卷先前就准备好的绳索,将他五花大绑,打上死结。做完这些,崔小宛正打算出门喊成九河,让他把人看押好,明日一并带去晸京审讯,突然听到身后一阵风声。还未回头,就被绳索套住了脖子,往旁边一掼,她忙用手撑住桌面,稳住身子。他大爷的,绑死了还能挣脱。绳子逐渐收紧,崔小宛有些喘不过气。
她一手拽住绳索,将绳索拉开一段距离,另一只手肘直接往后一撞,直接击中仇天南腰腹。而后低了头,一个旋身,从绳套里钻了出来。喉咙火辣辣地疼,崔小宛摸着脖颈猛地咳了几声,然后大口喘着气,仇天南趁此机会从窗口蹿出。崔小宛执起地上的长剑,往窗口掷去,正好扎中他后腰。但仇天南还是强忍着痛,逃了。她歇了片刻才缓下来,捡起地上的绳子,一看死结还在,也没有断口。不知为何,她脑子里突然浮现三日前在临水城看到的那个猫洞,又想起仇天南略显瘦小的身形。不会真有缩骨功吧?崔小宛推门出去,找到门口把守的侍卫,见他们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发现有人潜入。她再绕着驿馆巡了一圈,果然在东南角找到了一个猫洞,旁边还有几滴血迹。下回逮到他还是直接杀了得了。账本还在,仇天南不可能只是来取她性命,她要赌一把,赌仇天南还会再来找她。“抱歉, 我不知道是你。”聂容昭张了张口,正待再说些什么,崔小宛突然记起后边还跟了个仇天南, 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拉进拐角。拐角逼仄, 又堆放了几十个箩筐, 一时之间两人靠得有些近, 手脚都挨到了一起。聂容昭低头,一眼看到崔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