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辰只好将南肃一把抱起来,像抱孩子一样揽在胸前,轻轻地拍打着他,决定先安抚下他的情绪:“好了好了,不哭,好么…”
南肃窝在殿辰宽阔的怀抱里,一直听其说话,他哭得中途甚至短暂地又睡了几次,可每次一睁眼时,殿辰都在拍着他。
“都怪我,好了,娘子不哭,乖…”
烛火落在殿辰的脸上,照得他眉目清隽,皮肤苍白,细挺鼻梁有如刀刻。
那双修长大手十分冰凉,就好像男人体内藏有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似的,可很神奇的是,南肃在这样的安抚下,竟真的渐渐安静下来了……
哭泣也是个体力活儿,南肃发不出声了,只是抽抽噎噎的。到了后半夜,那一张脸上已是眼眶充血,鼻尖泛红,就连平日水润的嘴唇也变得干涸了。
“殿狗。”
他抬眼瞧去,一眼便看见了殿辰颧骨的伤痕,就鼻音极重地道:“你困不困?你每日三省吾身的,明天定点又会醒了吧?”
顿了顿,他又抢先说:“要不你就先去睡吧,我自己哭就好了,我就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即便没有你,也总会坚强地照顾好我自己的,像我这样又懒又馋的男人,你一点都不喜欢…”
通常情况下,咬下嘴唇确实能提升魅力,但咬上嘴唇正相反,而南肃为了憋住自己的悲伤……
殿辰垂眸看了他一眼,嘴角隐隐抽动,然后将他放下,起身就向卧房门口走去。
南肃的眼泪顿时又像金豆豆一样滚落下来:“呜哇哇,我就知道,我就…”
话还没说完,只听殿辰边走边说:“娘子,下回饿了可以直言。”
南肃哭声突兀地收住,小声地道:“哦…我饿了想吃碗面…”
“好。”
殿辰跨过门槛后,径直向右拐去,赫然正是通往小厨房的路。
待他消失,南肃才又硬气地挥了挥拳头。
他突然讨厌极了殿辰这副光做不说的温吞性格,嘴长来是干嘛的,只用来亲嘴的吗?妈的,真的好想揍死这个逼!
可揍是揍不过的,南肃就决定给殿辰上点火,逼一逼此人大喊大叫一番!
……
从古至今,当大多数男人说他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时,其实他指的是击退史莱姆和斩杀恶龙,而不是洗衣和做饭。
在这种情况下,常年清修念佛的优点就对比出来了。
最起码,他是个心怀慈悲的人,对斩杀恶龙没什么兴趣,并且在其他男人用青筋突出的手斩杀恶龙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走到厨房后,挽起袖子,打了一个鸡蛋。
多年的寺庙生活,并没有使他养成其他皇子那般娇奢的毛病,下人们此刻都睡了,他并不打算将他们叫起来。
待切好葱丝后,没一会儿,厨房里就响起了沸水咕噜噜的声响……
只是,当他端了一晚热气腾腾的面条走进卧房时,里面已是人去楼空。
“……”
被子凌乱地铺在床上,而本该在里面的那只崽崽,竟是不知去向。
殿辰四下打量一圈,将碗放下,然后安然坐在凳子上。等得有些无聊了,他便取下手腕处的檀木小佛珠,开始慢慢地盘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卧房里依然安静如水。
过了一会儿,殿辰低眉瞥了一眼那只青花瓷碗,说道:“面要坨了。”
这时,才终于从衣柜里传出来一点响动,虽然没有人说话,但仿佛是在提醒:嘘嘘,不要说话,我就藏在衣柜里哦……
殿辰便将佛珠重新缠回腕子上,起身道:“真是头疼,我的娘子究竟在哪里呢?”
他刻意加重脚步,在房间里巡了好几圈,窗帘后翻翻,桌子底下看看,最后才走到衣柜前,猛一拉开,笑道:“害我好找。”
里面的崽崽一眨眼,温驯的小鹿有跳动一下,柔软的夜风有轻拂一下,遥远的星星有闪烁一下,他的心也有融化,却不止一下……
崽崽捏着拳头,似乎有些不满意他此刻才能找到他,那张带着泪痕的俊脸皱成一团,恶狠狠地道:“就算你给我做了面,我也不会原谅你!”
殿辰眉梢一挑:“好吧,面我已经吃了,你别生气。”
某人石化:“……”
殿辰有点憋不住了,宽肩抖了两下,却不能够笑出声,只是长臂一伸,就将南肃稳稳地抱起来。
将他在桌子处放下后,殿辰突然想到什么,从小塌上拿了张柔软的毯子,待仔细地垫在了凳子上,这才牵他坐下,然后将碗推过去:“吃吧,别放凉了。”
南肃恼悻悻地坐下,然后,喉间“嘶”的一声,疼得龇牙咧嘴的。
可一看见那碗撒了葱花的素淡小面,他喉结滚了滚,一把提起来筷子,就在桌上“笃笃笃”地怼齐——实在一副很没什么教养的模样。
可殿辰嘴角一笑,没再说什么。
是的,他之前已经告诉过他了,只要不逛窑子,他的一切他都可以试着去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