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肃突然停下步子,回身望去,一只青白的手静静地拽着他的衣袖,手指握得很用力,关节都微微泛了白。
对视片刻后,南肃扬拳作势要打他:“跟你说了几遍了,不要用意念跟我交流!渴不渴,疼不疼,你他妈倒是吭个声啊!”
殿辰漆黑的眼睛看着他:“疼。”
“哪儿疼!?”
“肋骨。”简言意骇。
“你他妈到底有多疼?我说了,去给你找医师!放手啊?”
“……”落针可闻。
南肃败了。
他深吸一口气,拳头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如此反复几遍,终于垂眸望向那张苍白的脸庞,露出八颗牙齿微笑,佛系地道:“乖,放手,我给你拿伤药。”
殿辰皱起眉,声音低微:“那你不要跑。”
好像印象中的殿辰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可病重的时候,他整个人仿佛就变成了一个易碎品似的。说完俊脸就皱了起来,甚至有点孩子气:“你要跑了,我病好之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南肃:“……”
南肃:“老子不跑!招了鬼了,一天天的!”
可话音一落,南肃突然反应过来了:他不是要和殿辰交好、好让殿辰放松警惕的吗?哎呀,前两天还装得挺不错的,今儿怎就原形毕露了呢?不行,失策了失策了,就算是要做给天下人看,他也绝不能与殿辰翻脸,不然哪天殿辰一死,他可就是头号嫌疑犯……
想到这里,南肃立马口风一软:“好了好了,你乖乖躺着,我陪着你好不好~”
殿辰没有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也许是因为累了也想早些休息,良久,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南肃拿了跌打膏药和绷带走过来,苦口婆心地篡改自己的动机:“我的宝,你知道你今天出现在暖香阁之时,我有多担心吗?你这是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啊,我心里那叫一个气啊,这才没忍住和你动手了,爱之深责之切,你懂我意思吧…”
巴拉巴拉巴拉。
伴随着这聒噪的声音,殿辰的衣服被轻轻揭开,只见其左胸下沿有一块条状淤青,从肋骨直到侧面,巴掌长,已成了紫色,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南肃眼眸轻轻一移动,就落在了旁边的掌印上——很显然,这是他的杰作。
他顿了顿,只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便不再说话。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白,可屋里仍要点着灯方能见亮。
烛泪点点,柔和的光打在南肃的手上,手背青筋很明显。他伸出一只食指,捻起漆黑的膏药,沿着殿辰的胸肌边缘掠过,慢慢揉开,如此重复涂抹,直至侧方……
不知不觉地,某人的胸膛似乎起伏得略快了些,然而,下一刻便是——
“我草。”
刚才还一片沉寂的暖阁里,突然响起了南肃的惊诧怪笑声。
他凑近看了看,然后呲开大牙乐道:“六皇子,话说你nai为什么这么大,可以啊,看着挺瘦的,竟一点不比娘们儿差!你要去卖身,至少得是凝烟级别的,你别说,可有富婆就喜欢你这种呢!万一哪天我俩走投无路,我联系联系,你只要脱个裤子就能挣来咱俩一个月的生活费!”
“……”殿辰缓缓看向南肃。
南肃正嘎嘎地笑得开心呢,抬眸一瞧,深沉地嗯了一声,学着殿辰平日里古井无波的模样,一手拿纱布先捂上,一手伸过去拉绷带……
只是,他眼睛突然微微一睁,动作随之顿住。
“扑通,扑通。”
即便隔着纱布,也能感受到掌心下的心跳,微弱,节奏不很清晰,和自己的完全不同。只是一瞬间的触碰,那扑通声却仿佛道出了那颗心脏的辛苦,多年来,它似乎一直需要很拼命,才能为主人输送血ye以让他活下去。
恍然间,南肃甚至能听到它的乞求,那般卑微可怜:不要让我安静下去,不要将我多年的努力全部打碎,如果你能听到,那么,求求你……
“怎么了?”殿辰微微眯起眼睛,状似在研究南肃的表情。
南肃猛地回过神,睫毛一颤,就像小时候做了什么亏心事被长辈发现之后一样,竟有些忐忑不安。他干咳一声,连忙将绷带斜斜缠过殿辰的身子,缠绕,然后拉到前方打结。
两人离得实在太近,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鼻息,殿辰低头看着他,眼中有忽闪明灭的光。
绷带很快系好,南肃退后一些,打量着自己的手艺,觉得还不错,正抬起笑脸要邀功时,谁料他的手忽然一把被殿辰握住。
南肃心头一动,却又仿若受了惊,还未做出反应前,转眼殿辰便将他的手拉过去,重新按在了左胸口。
“我这里生病了。”男人道。
不知为何,南肃突然有些紧张,发现手怎么抽都抽不回来后,只能尬笑着道:“什么病?”
“不知道,大概是陷入情网,无法自拔。”
“……呵呵。”
南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