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一整日的晴。
卧室中的窗帘严防死守,将光线一寸不留地截在窗外。林葭澜伸手揭开窗帘一角,就被那明晃晃的阳光刺了个正着。
她沐浴在正午的骄阳下,睡眼惺忪,神态懵懂,恍然觉得自己犹在梦中。
可身下传来的酸胀却很快让她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索求和给予,放纵和沉溺。
那一幕幕画面在她面前闪现又消逝,像是被投入水中的一张张信笺,时起时伏地荡漾漂游。
而后杂糅在一起。
纷乱的思绪搅扰着她,催着她回头去寻找什么。可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空空荡荡。
无言的失落便乘隙而入,涌上心头。
林葭澜坐回床上,身体斜倚床板。方才的阳光太过刺眼,她花了好一阵子才重新习惯黑暗。
她的身体缓缓下滑,最终重新回落到了床上。于是眼前的景象也相对而行,定格在了天花板。
林葭澜凝望着属于沈晚意的这片空间,试图在上面找出什么,却发现那里只存在一片空无。
被框定的有边界的无,向外延伸至世界尽头的无。
空无到令她有些黯然失神。
沈晚意去哪了呢?她想。
有工作,所以一早便出门了?
还是自己起床太晚,错过了她和清晨?
林葭澜想象沈晚意离开的场景。
她醒得是早还是晚?走得是快还是慢?
临走前,她有没有再亲亲自己?
离开后,是不是也会挂念自己?
林葭澜垂下眸,意识到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她伸手,将昨夜沈晚意睡过的那只枕头揽进怀里抱紧,低头细嗅上面的香气。
姐姐她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疲惫。
睡得太迟容易疲倦,想得太多亦然。
林葭澜发了太久的呆,于是那疲意便一寸寸没过她的足踝和膝盖,将她陷进了一片汪洋。
封闭且没有出口的汪洋,以水为壑,似乎能隔绝外界的一切喧嚣。
林葭澜在水流织就的寂静中缓缓闭上眼,似乎要再次陷入深眠。
笃笃。
一道不期而至的敲门声打破了堑隔,那声音很轻,轻得几不可闻,却刚好能惊醒发呆的人。
半梦半醒的状态应声坍塌,林葭澜动了动耳朵,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
外面的人等待了片刻,没收到回应,便轻轻将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于是双眸相对,一者如往常般沉静平淡,一者则升聚起了微光。
她还在,没有走。
门只开了一道缝,自那细窄的裂痕间漏进了几缕微弱的光。
忽明忽灭,若隐若现,像是风一吹就会消失。
可林葭澜却觉得自己被照亮了。
于是汪洋退chao,Yin霾撤散,不安和失落也不攻自破。
她躺在床上,无声地看着沈晚意,眼中带着chao意。
沈晚意缓步走到窗户前,抬手一寸寸拨开身后的窗帘。明光迫不及待地挤入室内,透进了一室的亮。
光线雕刻出了窗框的形状,投射在屋内。区隔明与暗的分界线随着沈晚意的动作自下而上地推进,最后驻足在床边,并未一路晃上林葭澜的眼睛。
起床了。沈晚意站在光晕中,转过身。
她走到床边,手撑在床板上,缓缓朝林葭澜俯下身:小朋友,十一点了。
小朋友的眼睛在阳光下亮了亮。
林葭澜抱紧了怀中的枕头,推着它上移,半遮住了泛起红意的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她也不想害羞的。
可她叫她起床,还喊她小朋友。
好喜欢,林葭澜想。
沈晚意叫醒小朋友,不是喊她起来吃饭,而是等着小朋友给她做午饭。
林葭澜洗漱完就识趣地去了厨房,沈晚意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悠闲地看着部电影。
她喜欢看电影,不太挑剔,什么类型都看。
她观察片中的某个角色,将自己的情绪深入其中,在短暂的两个小时中和他共情,而后伴着片尾滚动的字幕抽离。
这于她而言是百玩不怠的游戏。
看了很久,沈晚意感觉到眼睛有些累,便陷进沙发里闭上了眼。
她听着电影里传来的金鼓乱奏,想象连天的烽火和如血的残阳。
伴着一声令下,短兵相接,金石相击,一时难分高下。
嚓嚓嚓嚓嚓。
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忽然从另一边传来过来,强硬打断了沈晚意的思绪。
她的小朋友在厨房切菜,也切得咚咚有声,那节奏里透着熟练,一听就是在切丝。
沈晚意侧了侧头,凝神屏息,重新专注于战事的发展。
守城方颓势渐显,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