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养蹙着眉头看着她的背影。
……
刘稚刚出食堂,电话又追了过来。她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划向拒接键。没走两步伐,电话又响起来了。
这个季节,医院的花圃清理得干干净净,目之所及皆为荒凉。
她最终接了这个电话。
“怎么不接电话?”熟悉的乡音灌进刘稚耳中。
刘稚眼眸微敛,“刚刚在抢救。”
她很久没说过家乡话了,自己都觉得自己说话的腔调有点怪异。
“吃中饭了吗?”母亲继续道,“一定要吃中饭,不能把胃饿出病。”
“准备去吃。”刘稚抬手遮住眼前的眼光,等待母亲切入正题。
“你姥姥这两天又不舒服了,老说头晕胸闷。”母亲的声音小了些。
“稳心颗粒一定要按时吃。”刘稚厌烦了母亲作铺垫的说辞,她将土块踩碎,继续等待。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更小了。
“你弟学校这两天也要补习费,你姥姥也要去医院”母亲说,“我和你爸都挺难的……”
姥姥生病是假,帮她弟弟要补习费是真。刘稚简直太了解她妈妈的套路了。
“我最近刚交房租,工资下个月才打到卡上。”刘稚转过身迎着太阳,“钱也不一定够,你先说还差多少。”
“你姥姥一个月吃药就要千把块钱,你爸这个月拉的单子……”
“我知道,我知道。”刘稚打断了她,“所以还差多少。”
“两千多。”
刘稚松了口气,淡淡道:“我转账给你。”
“好,好,好。”母亲忙说,“你在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我和你爸现在就指望你了!”
刘稚在听到这句话后心中生出股不忿之气,她深呼吸,强迫自己压下这种情绪。
她背过身挂断电话,烦躁地抬首,视线刚好与孟养撞到了一起。
孟养的眼睛干净澄澈,落在刘稚身上的视线总是纯善的。
刘稚内心的焦躁平复了些。
“你怎么还没走。”孟养从主道折到这里,“我就说这个背影怎么这么像你。”
刘稚把电话放到口袋里,“刚刚接了个电话。”
“晚上能不能来接我一下。”孟养抿了下唇,“我想去药材市场。”
“好。”
上周末刘稚有尝试教孟养开电驴,孟养一实Cao就废,中途还摔了一跤。幸好冬□□服穿得厚,羽绒服脏了,人还好好的。之后孟养不管刘稚怎么劝,死活都不上车。
买电驴孟养也出了一半的钱,刘稚有义务帮个小忙。
傍晚刘稚准时出现在了附院门口。
孟养加快了步伐,躲开人流往刘稚那边去。
一到下午,气温就降得特别快。孟养急匆匆地奔到刘稚面前,扶膝喘气。
“你冷吗?”
“还好。”
刘稚鼻尖都冻红了,孟养才不相信她的鬼话。孟养往刘稚手上塞了个暖手球,揪着刘稚的袖子往马路边上走。
“电驴呢?”孟养逡巡了一圈,没发现目标。
“你骑电驴上药材市场去?”刘稚难得声音有了波澜。
孟养平时都是乘地铁去,然后转乘出租。骑电驴完全是为了把刘稚骗来找的借口,刘稚这么说,孟养有种被识破的窘迫感。
“要不你先回去吧。”孟养搓了搓脸颊,“我坐地铁去。”
“我正好出去散散心。”刘稚将暖手球塞回孟养兜里,“走吧。”
这个点儿是下班高峰期,地铁站人头攒动。刘稚握着拉手,站姿板正。
孟养平时最讨厌吊拉手了,个头矮的吊一会儿胳膊就累了。好不容易空出一个位置,边上又钻出来个老太太,孟养刚跨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刘稚在看手机,她一抬手就握住了铁架子。孟养学着她的动作试了下,觉得累得慌。
“要不几天晚餐就在外边吃?”孟养仰着脑袋和刘稚说话。
“家里我煮了饭。”刘稚俯首应答,“要抓紧时间,在这边吃饭,我们只能打车回去了。”
孟养颔首,跟着刘稚出了地铁门。
刘稚在首都读了这么些年书,中药市场还是头一次来。比起鳞次栉比的冰冷大厦,这里就显得有温度多了。
这里的老字号中药铺挤在一条街上,各个都装修得古色古香。孟养熟稔地穿梭在巷道间,一件铺子一件铺子地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中药的包装还是很古朴的,刘稚提着药包走在街道上,霎时生出种魂穿民国的感觉。
华灯初上,道路冷清。
孟养站在药铺门口,将羽绒服的白帽子戴上,围巾重新围了圈,遮住三分之二张脸。刘稚也解开围巾,顺着折痕重新叠了一遍围上。
刘稚的戴法简单粗暴,她将围巾对折,一端塞进另一端,口鼻全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