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以前没人能想到江霁辰跟梦生会玩到一块去。
也没想到这俩天定的缘分,第一次见面,他就被梦生当街抢去做了新娘。
江霁辰家离梦生家隔着一条街,两家父母没有交情,之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那时候小孩子打打闹闹也就从东家串到西家,很少说从一条街跑到另一条街的,这两个人从小能天天在一块玩,完全归功于梦生。
她可不是一般小孩。
她扩张领地的速度太快了。
2
后来每次回想起来,杜将军夫妻俩都觉得后悔。
在梦生五岁以前,他们从来不允许她离开家里半步,因为他们害怕梦生的身体会出什么状况——对如何抚养一个半妖小孩毫无经验的夫妻俩只有用最笨的方法,就是关,不让她出门,不让她接触到其他人。梦生小时候拥有全家最大的房间,里面造的崎岖不平,可以爬上爬下,堆满了玩具。她从会爬开始就在房间里来回折腾,在这个曲折纵横的迷宫里探险,大她三岁的兄长杜戎是她的职业陪玩,因此早早地就把对她的耐心消磨干净了,兄妹俩碰到一起就是打架,活像对冤家。
常年关在屋子里很快就出了问题,杜夫人发现梦生四岁那年还是不会走路,只会爬,而且也不会说话。不管怎么教,只是不愿意开口,每天早晚体温都高的有点吓人。
偏偏他们不确定这到底正不正常,这小孩不完全是人,身体不一定跟人一样,更不敢带她去看普通的大夫,害怕被大夫察觉出来异样。杜夫人担忧不已,她天生心肠软,就算梦生并非她亲生女儿,她也当亲的看了,天天对着梦生愁眉不展。
于是杜将军抱着梦生千里迢迢去了蜂山找苍青阁主求医,冒着严寒里纷飞的大雪,苍青阁不见带刀之人,杜将军把梦生背在肩上,弃马上山,隔了好几年,又一次站在蜂山上苍青阁前。他头顶和毛绒领子上落了厚厚的雪花,大掌张开把梦生护在怀里,在紧闭的门口站了半天,里面的药童出来传话,把瑶姑姑语气学了十成十,冷漠如霜:“杜将军当年可说过一辈子不再上蜂山的。这才几年,怎么又上来了。”
瑶姑姑本人不古怪不挑剔,独独是记仇。
杜将军跪在了雪地里,把梦生脑袋摁在胸口不让她到处张望,俯首拜下去,额头贴到冰冷的雪花,说:“杜某那时年少无知口出狂言,今已知错,恳请姑姑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只是这孩子,除了姑姑,我真不知道还有谁能救她了。如果姑姑肯施手救救她,哪怕要我的命来求您垂怜,杜某绝无二话。”
半晌,瑶姑姑开口了:“是之前他们生下来那个半妖?你们把她养这么大了。”
那是梦生第一次听到半妖这个词,她困惑的从父亲衣襟抬起头,咬着手指头转身看向苍青阁,耳边听到这个苍老的声音,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看不到人。
半妖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长得是真好看,瑶姑姑借药童的眼跟她对视,小梦生脚软软的不会站,扶在杜将军臂弯,很努力的转身看着这边,小脸蛋倒不是十分婴儿肥的,瘦瘦小小,脸只半个巴掌大。光从这外表看,她与普通小孩无异,除了头发丝在光照下泛青。
杜将军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下她会突然现原形。
看了一会,瑶姑姑说:“她不会走路是因为她的种族,你得逼着她站立行走才行,妖怪小孩不能惯的。”
见她愿意指点了,杜将军感激不已,在雪里跪行几步,两手搭到她的阶前,知道她不愿让他进去,所以就跪在这里——人道和妖道都愿意尊她一声姑姑,自然因为她有副热心肠。
梦生仰起头,从他肩膀和低垂的头颅的缝隙里看到万千雪花纷纷而下。
药童回去取了药,传话说:“我姑姑说了,山野之物,你不能把它锁在牢笼。笼子里的野兽是养不活的,幼兽会本能的反抗,甚至夭折,尤其是蛟——它们天生喜好争夺地盘,生性好战,你把她关在笼子里,长不成蛟来。”
杜将军抿着唇,声音嘶哑,弯身去接她的药:“杜某记下了。”
那药童却不把药给他,他身后传来瑶姑姑苍老的声音,“我可以给这个半妖配药让她安全长到成年,但我有个条件。”
3
“以后若闲来无事,让这小姑娘多来我蜂山走走。我活了这么久,不曾见识过几个半妖,让她多来给我看看。”
4
就这样,梦生被放了出来。
正如瑶姑姑所说,她就在杜将军府外跌跌撞撞会走路,很固执的不要人搀,并且开始迟来的咿呀学语。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能举着树枝当武器,跟隔壁家的小子扭打在了一起。
杜夫人头疼不已,把梦生抱起来亲自放到女孩儿堆里,让她跟小姑娘玩,心想这样或许能长的文静一点?
当时城里的小孩子特别爱玩扮演类的游戏,男孩子是扮将相王侯,女孩子是扮婆婆儿媳,两边跑的梦生忙的不可开交,上午还是皇帝,坐在小土坡上被百官朝拜,下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