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结婚的时间,显示其拥有了全新的家庭、另一个小孩和全新的人生。
还有她因为癌症晚期放弃医治死亡的时间,没想到就在程旬高考的那一年。
他好像一直没有户口,所以丢了之后也没人找他。也对,在程家人眼中,他就是那个叛逆女儿早该流掉的胚胎。
没人在意他的死活,甚至于懒得寻找。
母亲丢弃了他,得到了回归原来生活的通行证。
她试图养活他,可是高中辍学身体虚弱能找的活又不多,从天之骄女陨落尘泥,她很辛苦,也时常崩溃。
她对程旬并不好,也没有耐心对他好。
出于愧疚,她主动遗忘了这些曾经。
出于保护自己,程旬也遗忘了这些过往。
这份东西里缺少什么一目了然,那就是父亲的角色。
程旬觉得很奇怪,他原本看到一半觉得搞大女高中生肚子的垃圾人也许是同龄的小混混,亦或者是敢做不敢当的胆小懦夫,可是当这个角色被完全抽离不留下一丝信息的时候,他没由来的觉得不安。
不过,谁在乎呢。
藏头藏尾的不还是垃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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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旬冷着脸把那些看完的资料重新放回档案袋里,然后还给了对面的人。
西装革履的男人惊讶的挑了挑眉,似乎没有料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平静。
面对自己那样的身世,至少应该诧异一下吧。
“我看完了。”程旬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平静,“不需要了,还给你。”
男人看了两眼他冷淡的脸,差点连原本的台词都没办法说下去。
“难道你不想回程家吗?去拿回那些属于你的东西。”
程旬觉得好笑,他十分了解自己,自知没觉醒商战技能,神情冷淡而疏离,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对于程家人来说,他们应该是希望我死在外面吧,而我也没有认祖归宗的打算。真抱歉,亲人什么的我可不缺。”
程旬冷冷睨他一眼:“你应该不是程家那边的人吧。虽然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告诉我这些,但还是谢谢你告诉我母亲的事。”
至少了了自己小时候的心愿吧。
西装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程旬再次抬眼看他,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点笑意。
然后他听见他问。
“钱你付过了吧。”
“呃。”西装男人下意识地回答,“……付过了。”
程旬拿起桌上昂贵的咖啡一饮而尽,聊了这么久这玩意儿早凉了。
苦。
好苦。
喝完咖啡后他起身离开了这里,推门的背影清瘦决绝。
很酷。
但是实际上程旬快被那杯咖啡苦死了,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居然不放糖,可恶。
西装男人感觉自己今天的任务好像是失败了,又好像没有,他灰溜溜的给boss打了电话,然后把刚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还原了一遍。
许久后,那边才回了句:“知道了。”
顿了顿又补了句:“他这边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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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旬路过一家网红店,鬼使神差般的走进去买了两个nai油小蛋糕。
一个青提口味一个芋泥蛋糕。
他只觉得满嘴苦味,需要一些东西甜一甜。
陆行殊有些疑惑,他原以为程旬应该离开更久一些的。
而且看程旬的模样,似乎已经忘记了那句随口扯的谎言。
程旬把两个小蛋糕放在餐桌上,然后扑进了陆行殊的怀里。
对,扑。
一点都不带停顿的,直接撞进心上人怀里。
陆行殊抱紧他,摸了摸他的脑袋。
程旬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埋了很久都不想把脸抬起来。
他哭了,太狼狈了,似乎也把陆行殊的衣服弄脏了。
终于,程旬慢慢抬起脸,眼角还挂着泪痕,但他的情绪稳定多了。
陆行殊没有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只是温柔的拭去他眼尾挂着的眼泪。
纤长的睫毛shi漉漉的,看上去比平时脆弱太多。
那些苦闷的、酸涩的、被人嫌弃的过往平铺直叙的呈现在自己面前时,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他想过父母遗弃自己的理由,无非是养不起了,或者是不想要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人期待他活着。
他抓着陆行殊的手,慢慢贴到自己的脸颊上,声音低低的:“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陆行殊……”
“我只有你了。”
陆行殊慢慢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这个亲吻很温柔很浅,带着奇异的魔力,安抚着程旬的情绪。
“好。”
我还没有好好的爱一个人,还没有好好的享受自己的人生。
凭啥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