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豫州是他们红莲叫的老巢,您去多半凶多吉少!”
“他们的实力你看到了,若想杀朕,把朕引出宫,在雁京城内就可动手,何故要提豫州。”
“这些贼人歹毒狡猾,居心叵测,万岁不如派人走一遭,何苦自己以身犯险。”
“雁京城内的官家女眷那么多,他们为何偏偏要闯入风险最大的勇毅侯府,绑走清慧县主?”
“那是他们晓得清慧县主是您心爱的人,他们在报复您。”
“或许是为了报复朕,又或者是要把朕引去豫州。”
豫州是耿忘书的家乡,存有耿忘书家破人亡,被迫流浪天涯的缘由。卫燕思有种感觉,一切恩怨,能在豫州得到解决。
风禾手背青筋根根暴起:“他们在水月河畔要杀您,才一月的光景,就改了主意把您引去豫州,您不觉得蹊跷吗?”
这一点卫燕思也琢磨不通,她这几天脑子乱的很,又没睡过一次好觉,思考不出耿忘书的真正用意。
她唯一确定的是,假如耿忘书真的想她去豫州,那么她就是能救曲今影命的唯一稻草。
出宫她自然会害怕,可一闭上眼,曲今影的音容笑貌就出现在眼前。
那姑娘讨厌她时,恼羞又压抑的样子。为她挡刀时,果敢又决绝的样子。接下她的玉如意时,腼腆喜悦的样子。
关于曲今影的一切,她都铭记于心,可她不能余生都靠这些回忆活着。
她愿意为了曲今影去鬼门关走一遭,她要曲今影活生生的陪着她,岁月漫漫,千山万水,她想一直有她陪。
这样美好的祈愿,以身犯险又何妨呢?
风禾的衣服上有一层寡淡的月华,而他的脸却是苍白如纸。他盯着卫燕思看,空气静谧的像是被凝固住了。
片刻,卫燕思撑着门框站起身,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朕要去找她。”
“奴才不同意!”风和横劈一记手刀,劈出冷冽的风声。
院子里的人全傻了。
卫燕思也略感惊讶,这风禾虽然爱犯轴,可呆呆傻傻,不善言辞,总显得木讷老实,竟还有强势的一面。
卫燕思嘴巴开开合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一旁伺候的易东坡,疾步上去,用浮沉当鞭子狠狠抽打风禾,尖着嗓子骂道:“放肆。”
旋即又哈着腰走向卫燕思:“万岁,风禾大人是替您的安危着想,他的忠心您是明白的,万事都捧您在第一位,您千万别同他计较哈。”
另一边的春来也稳不住了,走到风禾身边,劝他赶紧磕头认错。
卫燕思从来就没把风禾当过奴才,况且前往豫州危险重重,风禾也是为了她好,她哪能好心当成驴肝肺,反而怪罪风禾呢?
卫燕思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努力扬起一丝弧度,以求缓和焦灼的气氛:“风禾,朕明白你的用心,但豫州朕一定要去……朕需要你的保护。”
“微臣不去!”
风禾的声音化成一块冷硬的冰,他说罢,大步迈出养心殿,即便春来在后头恳求他回来,他也硬着脖子不愿回头。
他捏起拳头,指尖嵌进掌心,鲜血往下淌,滴答滴答,好似天在落红雨。
在月色迷蒙中,他没有目的地的向前,待到回神之际,已来到了慈宁宫的门口。
慈宁宫内的灯熄了一半,门口两名小太监正在兰嬷嬷的叮嘱之下仔细地锁着门。
一见他来了,兰嬷嬷立马提起Jing神,问:“风大人是有要事禀告太后吗?请您稍等,我进去通传。”
兰嬷嬷提起放在脚边的白灯笼,笼中的一豆烛火,有一瞬的摇曳,令风禾生出片刻的恍惚。
他仿佛回到了儿时的青陵城,在鲜花烂漫的季节里,端阳大长公主一袭淡雅的青衣,抱着一襁褓中的娃娃,走在抄手长廊下。
明丽的阳光落在大长公主的肩头,也落在婴儿粉红娇嫩的小脸上。
而他则在一株桃树下练剑,刚刚练会大长公主教他的一套新剑法,迫不及待的想向大长公主展示。
他抱起木剑,笨拙地跳上长廊,拦在大长公主身前。
——您教的剑法我练会了,才两天就学会了哦,耍给您看,咦,您手里怎么抱个nai娃娃?
——这是小燕思,以后她和我们住在一起。
——她是哪里来的?和我一样是您从河里捡来的吗?
——傻孩子,河里哪有那么孩子可以捡,她是……我妹妹的女儿。
——您还有妹妹,以前没听您提过呢?
——她……过世了。
——哦……行吧,以后我就是小燕思的师父,我也教她练剑。
——不行,小燕思她不学武。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他哥哥呀,你要好好练剑,以后保护妹妹知道吗?
——可我想要个弟弟。
——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你都要保护,她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