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坐了一会儿,看贺嘉时没再喊着难受,便索性不再管他了,又躺回到床上。
每次贺嘉时晚上喝醉了酒,第二天总会起个大早,而且还兴奋异常,怎么可能让秦言好好睡觉?
于是,他立马跟进卧室里,“哎哎哎!秦言!你别睡!”
秦言刚躺下,被贺嘉时叽叽歪歪烦得要命,他没睁开眼,烦躁地问,“干什么!”
贺嘉时拉着他非要他起床,“这大好的周末,睡什么睡!一个晚上还不够你睡的?”
秦言瞪着贺嘉时,顿时又是生气又是失落,他大声说,“你昨天折腾了半个晚上,什么活儿都没干,这我就不说你了,你还制造垃圾!你不累我累!”
贺嘉时听了秦言的话,立马蔫儿了,他知道自己喝了酒是什么德行,便推推秦言的肩膀,问,“生气了?”
秦言不理他,反而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贺嘉时挠挠头,也钻进被子里,把胳膊搭在秦言的腰上,又问,“真生气了?”
秦言既困又难过,可究竟为什么难过,他却不甚明了。
贺嘉时托着下巴,任由秦言装睡,过了一会儿,才对秦言说,“生气也没办法,昨天说好了,我要缠你一辈子。”
秦言的心脏蓦地漏了几拍,他顿时掀开被子,盯着贺嘉时的脸,干笑道,“你别闹了,还没清醒么。”
倘若贺嘉时不记得,秦言必然会难受很久,可贺嘉时真的记得,秦言却只希望他在胡闹。
贺嘉时却很认真,全然不似开玩笑,他盯着秦言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哪里闹了?我对你好,你也对我好,我想跟你一辈子都像现在这么好,这哪里是闹?”
贺嘉时说得没错。
他可能是这世上对贺嘉时最好的人,而贺嘉时同样也是对他最好的。他们受过了太多的伤害,唯有在彼此面前,才可以找到庇护的港湾。
一时间,秦言的心里酸酸甜甜,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将他淹没,他愣了几秒钟才堪堪找回理智,只干瘪瘪地说出了句“那不一样。”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兄弟,是彼此最重要的慰藉,却永远成不了能够相伴一辈子的人。
不知怎地,秦言心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来,顿时,便被一种庞大的、势不可挡的悲哀席卷。
贺嘉时却没秦言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他又凑近了几分,皱着眉头,声音也大了许多,仿佛有些生气,说,“秦言,你在想什么?怎么就不一样了?”
是啊,怎么就不一样了?
就算以后有了各自的家庭,有了更重要的人,可他们仍是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兄弟啊。
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秦言不该如此失落,可他偏偏没有由来的绝望着。
他的睡意终于消散了,目光却有些呆滞,心也像蒙了层油。他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连思绪都混沌了。
“我……我不知道。”
倘若贺嘉时想要的相伴一辈子,是做一辈子的朋友、兄弟,那么秦言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有信心的。
可倘若贺嘉时想要的,是像现在这样,把彼此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日日吃在一起、喝在一起,甚至是住在一起,那么,这几乎是个不可能达成的愿望。
总有一天他们要长大,总有一天他们要学会独自承担。
这是秦言可以预见的未来。
听了秦言的话,贺嘉时愣了片刻,然后冷笑道,“你不知道?你自己在想什么,你会不知道?”
贺嘉时的表情已然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就仿佛秦言是刻意欺骗一样。
秦言顿时觉得委屈极了,他分明没有骗贺嘉时,他分明也想不明白。
贺嘉时依旧冷漠地看着他,徐徐问,“秦言,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是又想跟我闹什么别扭?”
秦言垂下眼眸,仍是没有说话。
贺嘉时却用手略微抬起他的下巴,用不容拒绝的声音说,“看着我,告诉我,你又在跟我闹什么别扭?”
贺嘉时的话让秦言觉得自己仿佛是个不可理喻的孩子,他有些气恼,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到最后,竟有点破罐子破摔似的,彻底不去想了。
不知怎地,贺嘉时看秦言这样有点可怜,他摸摸秦言的额头,放软了强调,说,“言言……不要再想三相四了,你想的那些……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这分明是句语焉不详的话,可秦言却觉得自己分明已经抓住了什么头绪,他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贺嘉时,声音发抖,问,“贺嘉时,你什么意思。”
贺嘉时耸耸肩,看着他,就像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一样,“言言,我不想跟别人谈恋爱,也不想结婚,我就想跟你在一块儿。”
秦言浑身都在颤抖。
或许是因为贺嘉时的话太过于自然,秦言心中长久以来不敢触碰的那堵墙终于全线崩塌。
整个世界在他面前突然变得模糊而扭曲,他看不到、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