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被琴声折磨的还有一墙之隔的彦良,在餐桌上捶胸顿足道:“你什么时候把这尊佛送走,快把酒戒了吧我求求你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松口放他住进来的不是你吗!活该!”
杨千瑞出声提醒:“以防你们没注意到,我还在桌上坐着呢。”
“闭嘴!”我和彦良异口同声朝他吼。
杨千瑞讪讪收声,没一会儿又说:“我在这儿装个电话可以吗?经纪人要联系我,有时候我……还有些人要找我。”
我眼皮都没抬:“你想说你爸妈要早安午安晚安每日问候吗?我没那么脆弱,这俩字都听不得。”
“那你的意思就是同意了,彦良呢?”杨千瑞转头望向他。
“你交电话费就行,”彦良擦了擦嘴,起身将盘子浸入洗碗池,“我要去参加约翰列侬的纪念活动,你们来吗?”
我摇了摇头,杨千瑞说要喊电信公司上门装电话也没空。
电话线长长卷卷的绕在食指上,杨千瑞流利地与电话那头的人沟通录音事宜,毫不露怯,应对自如。完全不复我记忆中唯唯诺诺,讲话都磕巴的那副可爱模样。他怎么一夜之间变了这么多?
杨千瑞挂了电话,目光锁定在我身上,我举起报纸,阻挡视线的交汇。但挡不住他一个屁墩摔我旁边,紧挨着问:“后天有没有空,我想你陪我一起去。”
“没空,有兼职。”我从桌上抽了只铅笔,玩起报纸上的填字游戏。
杨千瑞把脑袋搁到了我肩上,“我一个人去有点害怕,心里空落落的。”
我没好气道:“你心坚强坚硬得都能烙饼了,落什么落。”
杨千瑞笑了一声:“那晚上我们吃烙饼吧,我看看哪家外卖可以点。”
我无法再装模作样下去,扔下铅笔问:“杨千瑞,你阿姨就不管管你吗?放任你有家不回,成天在外头不三不四地厮混。”
他勾住我的手指,凑近了亲昵地蹭脸蹭脖子,“我们是正经的交往关系,什么不三不四,好难听的词。再说,她那儿离录音室太远了不方便来回,珍妮回来了浴室又老被她霸占,总之……我很会编借口的,你不用担心。”说完手滑到报纸上,指着那道我没填出来的空行说,“Cadaver,C-A-D-A-V-E-R。”
他这智商哪还需要我担心他?我只担心自己睡眠不足猝死,或者是馋死在犯烟瘾或者酒瘾的途中。我犯瘾的时候,他也没有好日子过,那些滚滚而来的躁动与疯狂,让我丧失理智,捞起手边能摸到的所有东西,软的硬的,通通往他身上砸。
地上反弹的破碎瓷片擦着他的手背飞过,划出一条细细小小的伤口。我红着眼停下咒骂,站在原地抱着双臂发抖,后悔后怕。
“杨千瑞,你别管我了,你走吧,我求求你走吧,总有一天我会伤害你的,你离我远一点吧……my cherry。”
“你已经伤害我了。上次刺伤的伤口都还没愈合呢,你要负责把它缝好。”杨千瑞从背后环抱住我,将手背抬到我嘴边,我轻轻舔干净了血丝。
我的人生已经失控了。即使我表面上云淡风轻,正常吃喝拉撒,可我在依赖酒Jing带来的火辣触觉,尼古丁散发的眩晕气息,以及杨千瑞赋予的无数次高chao。
我依赖外界维持生存,无法被称为一个可以独立行走的人。
第52章
「I just want you for my own
More than you could ever know
Make my wish e true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又到了一年一度,商场无限循环这首歌的时节。但我没与去年一样,穿梭于各个派对,而是推着手推车挤在超市人流里,心不在焉地听杨千瑞叽叽喳喳。
杨千瑞扒开我的手,停下脚步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我问你圣诞树顶端的星星是要黄色的还是红色的?”
我两手一摊:“显而易见,没有。”
久而久之,杨千瑞已经不会轻易被我激怒,更懒得和我置气,继续津津有味地挑着装饰物,彩灯、彩球、彩带,甚至还准备扛一棵真树回去。
“杨千瑞,你饶了我吧。公寓里总共就仨人,站一起还没这棵树大,搞这么正式干什么。”
“每个节日都要怀揣着感恩的心认真度过,这样明年才不会留遗憾。”
“你听听你自己这话,像不像一个虔诚的基督徒。”
杨千瑞瞥了我一眼,“一点仪式感都没有,真不知道你以前都是怎么过的。”
“简单喽,去街上找个人打一炮。”
说完我就被剥夺了每日一根烟的资格。Fuck,为什么我好像沦落成了——一个怕老婆的中年失业丈夫?
“星星,你做决定。”杨千瑞一左一右捏着两个五角星,举到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