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赞同地点了点头:“Jing致,绅士,强迫症,非常有魅力。”
Joe眯起眼,似乎在盯着我,又似乎在搜刮脑海中的回忆,“你注意到了吗?他们挑选的演员嘴唇都很薄,非常薄,稍微一抿就彻底从脸上消失了。”
“在古老神秘的东方国度,有一门民间学科叫面相学,它表明薄嘴唇的人通常都无情。”
Joe惊讶地说:“真有如此神奇的学科?通过长相就能预言人的一生?不需要水晶球这一类的物介?也许哪天我也该去学一学。”
我这是真把傻子忽悠瘸了,想着万一他当真,也算不知不觉中为推动家乡旅游经济发展奉献一份微不足道的力量,就继续说:“那你有空可以去趟北京,天桥底下但凡是戴着那种圆墨镜,摸着两撇小胡子捋个不停的,都可以做你的师傅。”
“也许。也许我真的会去,谢谢你的建议。”他看着我说,“其实你的嘴唇也很薄。”
“而且我也有那么一个装满护肤品的柜子,我也爱听歌,我也长相迷人。”我顺着他的话说,“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同性恋。”
Joe笑得大声且爽朗:“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句话莫名让我起了防范之心。
“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怎么我老是能碰上你。”
Joe耸了耸肩:“我每天都在这儿,一个月只碰上你一次,这跟踪也不太不勤快了些。”
我诧异道:“你不上课?不上学?辍学来这儿打工了?”
Joe笑道:“这也许是个好主意。我真应该不上课,不上学,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电影院里。”
我说:“为什么?你也Jing神病了?”
他说:“那你应该快跑。”
比贫嘴,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地域优势可不会令我退怯,“我看你也没带凶器,我可以再等一会儿。”
Joe表情一变,认真地表述心迹:“我的毕生志愿是成为一名导演。我并不想学医,只是我家里人都是医生,我无法违背他们的意愿。”
看来“望子成龙”是世界范围的通病。我说不出什么安他或者给他支招的话,我也同样深陷其中,最后只能用轻松的口吻打发,“我想我该跑了,医生太擅长肢解了。”
Joe压低嗓音,模仿恐怖片里嘶哑渗人的腔调,带着怪笑说:“你最好跑快点,我门门功课都是A。临床试验,药物研发,人体解剖。”他故意把最后一个词念得又重又响。
我没那么容易被吓到,只是涌上许多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情绪。
世上就是有这样的怪人,日日把时间消耗在他处,却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苦心钻研的同门甩在身后。我不想再与他多聊,敷衍两句便离开了。
第16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对我爸妈来说,人到中年还如胶似漆,热情似火,滚出个第二胎来,是天降大喜的福。
于我而言,二十出头的年纪,突然多了个即将诞生的弟弟或妹妹,只觉得祸害。
倒不是担心遗产分割,只是单纯的嫌麻烦。你想我爸妈都年过半百了,那我弟或我妹成长那一路的倒霉烦心事,不都得使唤我去擦屁股吗?
况且,我不认为他们能培养出什么乐观开朗享受人生的子女。非要说他们吸取
第一回的失败教训,第二回改进方式方法再挑战成功率大幅增加,我也不对结果抱什么期望。
打完这通每周一次的例行电话,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很久。眼睛鼻子耳朵,被橱窗陈列的华服珠宝、面包房飘出的新鲜香气、路人的欢声笑语塞满,才不至于让那股从半小时前就发酵膨胀的怒气爆炸。
我得多努力才能一句抱怨都没从嘴里漏出来,佯装惊喜且云淡风轻地问我妈多久了,男孩女孩,再体贴地叮嘱她一切小心。
我妈洋溢着幸福气息滔滔不绝,安胎药啦婴儿床啦早教班啦……巴拉巴拉,连那句表面话“钱够不够花?不够和家里说,再给你打点”,每次我都能听到且每次都警惕着的陷阱都忘了提。
我爸和我提了两句超生罚款,末了听似感慨实则自夸地说,幸好罚得起。
我撞开便利店的门,径直走向货架上一排啤酒红酒伏特加,不看价格也不看成分就往购物篮里扫,哐当一声,砸在收银台上准备喝个酩酊大醉。
收银员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我和我面前成吨的酒Jing,拿起扫码机器又放下,高声说:“能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吗?”
又来了,这该死的破法律规定,未满21岁不能买酒。我将身份证拍在台面上,不耐烦地等她检验。收银员正面反面看了一圈,gui速地用红外线“嘀”着,不太放心地问:“你要开派对吗?这些酒可够请一个学校的人喝了。”
我含糊应着,只想快点刷卡走人。眼见她将酒瓶倒过来,扫瓶底的价码标签,瓶中酒红色的ye体随之晃动倾倒,咕咚咕咚冒起泡泡,忽然从那几个泡沫倒影中,闪回了我过去的所作所为,以及那之后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