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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宴住院接受了一个疗程的治疗后,明老师去世了。
老人年纪上来了,突发的脑溢血,走得倒是没有什么痛苦,就是没有留下什么只言片语。
他为人师表,从教的三十多年的的生涯里,没有一个学生,对他有过怨言,他爱着这群学生,像爱着自己的孩子。
就像闻宴和季长安的事,他也曾对同性恋不解过,可是他的第一想法,不是去责怪这两个孩子做了他们认为的不该做的事,而是担心,见不了面的季长安去留学适不适应,被家暴的闻宴怎么平安。
出了那样的事,他一个人奔走在季闻两家,学校和教育局,还有警察局,头发一夜间,全白完。
他苛责自己,没有保护好他的学生。
所以举行丧礼的那天,来殡仪馆吊唁的人,排到了殡仪馆外。
闻宴也到了,他几乎瘦成一把骨头,又坐上了轮椅,但是他气色不错,季长安把他照顾得很好。
两个人都穿了黑西装,胸前别着白色的小花。
闻宴看着灵棺里的老人,身边布满了鲜花。
他还能记起,他站在讲座上,生龙活虎地讲课的模样。
所以生命真的很无常。
他在医院治疗时,明老师还去看过几次,他语重心长,认真严肃得像是曾经在上课一样,给闻宴讲了无数个抗癌胜利的故事,讲完他又像一个小孩一样,惴惴不安地观察着,怕闻宴会烦。
他听完医生说的进度,又再三叮嘱季长安,严肃得像他参加教研会。
明明他不是对闻宴的施暴者,甚至是保护者,他却永远怀着最大的愧疚和不安。
闻宴放下了鲜花,上香时,满脸的泪水。
他还记得,他和季长安的事被戳破的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谴责他时,他的老师,站在了他这一边。
第87章 你还会开玩笑了
眼尾沾着shi意,泪花滴落在娇嫩的花瓣上。
闻宴曾经看到过这样一段话,具体在哪里看到的,他也记不清楚了:
离开的人,已经走完了他的路。
活着的我们,珍惜当下,珍惜每一天。
《克斯维尔的明天》有句话:其实真正的送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就是在一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清晨,有的人留在昨天了。
生命无常,聚散不由你我。
好好爱身边人。
他在季长安的搀扶上,恭恭敬敬地给明老师鞠了一个躬。
眼泪止住,“医生说,过了这个疗程后,我就会轻松很多,偶尔,可以和季长安出去旅旅游。”
“老师,我们年末要举行婚礼了…”
两个人十指相扣,“下辈子,我希望您能做我的父亲。”
闻宴含泪会心一笑,“老师,走好。”
闻宴没有到墓地去,今天风很大,季长安把闻宴送回医院后,就立刻去了墓地。
代替闻宴送明老师最后一程。
…
癌症的治疗过程很痛苦,闻宴常常半夜痛醒,吃不下饭,恶心,难眠。
再怎么豁达温和的人,也难免会被消磨秉性,变得焦虑。
闻宴有一次黎明时,抓着季长安的手说想死,然后他看见季长安的眼泪,居然一瞬间比他还多。
“好。”
闻宴愣住了,苍白干裂的嘴唇颤了颤,“好什么好,真让我去死啊。”
季长安可能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哭了,“我陪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闻宴破涕为笑,“那你哭什么?”
“哭?”季长安这才感受到自己脸上冰凉的ye体,他皱了皱眉,难得的,耳廓红了,他只是握紧了闻宴的手,说不出话来。
闻宴把他搂紧怀里,“好了,别哭了,我最怕你的眼泪了。”
闻宴的怀抱,比他的消瘦了太多太多,但是这一刻,他却觉得分外安稳。
“一个星期后,首映礼。”季长安抬手把眼泪擦干净,“去看看电影吧,我们还没有一起去看过电影。”
“就首映礼了,这么快的吗?”
“嗯。”
…
首映礼的时候,正值夏末,但是天气还是很热。
上个星期见识过季长安的眼泪后,闻宴的身体突然好了很多。
连主治医生都调侃,让季长安多哭几次,说不定闻宴就直接好了。
总而言之,治疗情况很良好,甚至超出预期。
闻宴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虽然没有在头上做手术,但因为化疗,头发是怎么都不可能剩的。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Jing神头不错,但是因为疾病,眼窝有些深陷,神色苍白,干瘦得一点rou感都没有。虽然穿了黑红格子衬衫,牛仔裤,很年轻的装扮,但还是觉得自己腐朽苍老。
他明明只比季长安大几个月。
“好丑啊,季长安。”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