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先打电话叫救护车,而是冲着季长安身后的燕声这群人道,“靠,你们看见了,是他直接冲出来的啊,什么傻鼻玩意,不要命还连累别人。”
其余几个牵着狗的老师面色发白,他们没有想到闻宴会这么倔。
燕声没理会,“打120,快,再晚出人命谁负责?”
季长安慢慢地走过去,腿脚僵硬地跪在了鲜血里,闻宴的脸上都是血,他想去碰,却什么都碰不到。
这是幻境,季长安。
他闭了闭眼睛,闻宴,安稳地在家里等你,不要垮。
他承受的太多了,别让他再担心了。
“季长安,我好像…看见你了…”
四周变得安静,货车司机还有燕声那群畜牲都消失了,只有他和闻宴在。
季长安睁开了眼睛,他看见还是少年时代的闻宴,轻轻抬起了手,手指滴落着粘稠的血,指尖轻轻!点,然后苍白着脸笑了笑,眼睛里有光,“你长大后的样子,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
季长安把眼泪憋了回去,憋到眼眶通红,“疼不疼?”
“刚开始,疼,现在不疼了。”闻宴笑得很温柔很好看,少年时的他,清浅干净得像一汪水,“我都能看见你了,我是不是…快死了…”
“你不会死的,闻宴。”季长安碰不到那个可怜的,孤立无援的少年,他只能和他的幻境对话,“我们九年以后,会重逢,那时候,我们会重新在一起,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了。”
他声调有些抖,可是却看见,地上的闻宴,瞳孔在涣散,手也垂了下去,“害,又消失了……”
“闻宴…”
“季长安,我好想你。”
“但是,我想死了。”他眼睛里流着血泪,“太累了,我撑不下去了…”
季长安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崩塌——
重逢后闻宴曾经问过他,有没有愧疚过当年的分手。
他知道闻宴不需要一句对不起。
可是现在…
“对…不起…宴宴…”
即使后面喊了卡,他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但是奇怪的是,江梵也没有上前来呵斥季长安,而是很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神色灰白。
…
闻宴找到季长安时,对方盘腿坐在荒废的玉米地里,身前就是那条公路。
他低着头,颓然得像是路边的流浪汉。
闻宴自己经历了那样重的一场车祸,很多细节都已经记不清楚。
包括孟yin的那个举动,也包括自己当时是被撞在哪个位置。
他慢慢地走了过去,坐在季长安身边,手盖在了对方冰凉的手上,“季长安,我来了。”
“你不是说你心态很好的嘛,怎么让我这样担心啊。”
对方只是垂着头,养起得刘海盖住了他的眼睛。
“都过去了啊,你再这样,我要后悔死了,让你过来拍这戏。”
反而是,当事人,总是在云淡风清地说,都过去了…
怎么过得去…
他是怎么扛过去的?
桩桩件件连在一起,季长安想,他的闻宴,差点没了…
季长安一直不回应闻宴,闻宴叹了口气,他伸手抱住了对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没有说话。
直到他听见了一声哽咽。
闻宴怔住了。
季长安哭了——
季长安是个有多要强的人,他比谁都清楚,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对方哭过。
季长安的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闻宴的衣服上,他伸手揪住了闻宴的衣领,狠狠地撞进了对方怀里。
“闻宴…对不起…”
他自己一个人扛过那些事情时,他没有很难过,没有眼泪夺眶而出,可是,在季长安带着哭腔说对不起时,他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他笑,“没事的啊,季长安,没事的,你现在在就好了啊…”
季长安的低声啜泣,直接变成放声大哭,闻宴只能看见他的发顶。
“对不起…我应该在你的身边的…”
“我错了…”
“你没有错,都是命,别哭了季长安。”闻宴仰了仰头,把眼泪憋回去,他想笑,却吹出了鼻涕泡,“丢不丢人啊,小心我给你录下来。”
季长安只是一直在哭,哭到闻宴手足无措。
他没有想到,向来不哭的人,哭起来,这么难哄。
…
江梵坐在他们曾经的宿舍里,孟yin在的那个床位。
他们是上下铺,他在上铺,孟yin总是喜欢抓着栏杆,笑嘻嘻地给他递东西。
“你当年有机会跑的,怎么不跟着走啊。”
第85章 太难太难
他喃喃地问出来后,身旁有了声音回答他,“你在明知故问嘛。”
江梵侧头,孟yin盘腿坐在他的身边,对方穿着干净的白t和水洗牛仔裤,头发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