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本都是平原,唯有中心地带拔地而起一座高山,便建了这座日月殿。殿外便是排开的石梯,一路延伸至视野尽头还不断绝,只是被黑暗吞没罢了。他暗自庆幸不是用自己的脚走下去。
行个路也得讲究等级。他一个奴隶是万不能超越其他执事。经过多个岔路口,分流多次,他才离她近了些。
不过车夫怪可没想着赶到寒王身边去,他俩就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
等他到院门口时,视野里早没了陈寒怨的身影。反正门也开着,再加上还没细看过四周景象,他便在门口晃来晃去。
“看好了吗?”
陈寒怨的声音幽幽响起。
谢谢,看好了,但也不太想看了。
陈寒怨闪现,“我一直在门后面等你。你找不到回屋的路。”
他想说他记得路。
陈寒怨继续道,“而且,你忘了拿车夫叼着的【路明】。”
他想说还有月光。
然后,月亮就熄灭了。
挺好,他也算是个控制师了。他勉强扯了下嘴角。
陈寒怨把手里的【路明】捐给了他,自己隐在黑夜里。两人就这么在一明一暗里走着。
沉默时思绪就会乱飞。
“嗯,你没事了吧?我看,你下手很重,把墙都碎掉了。”方才经历过的担忧重回心头。
“暂时不能用神识。等过几天就好了。”
“首领会怪罪你吗?毕竟你误解了他的意思,闹得这么大···”
陈寒怨停住脚步,他也愣愣地随之停下。【路明】的照明度有限,堪堪勾勒出她的脸。但她一蓝一绿的眼更亮,像是火飘于黑暗。
“他就是想让我这样做。”陈寒怨说,“前情提要。峰源本是另一个方的主人。峰源是我抓来的。还有,回来的路上,峰源曾拉拢过我。”
“为什么不杀峰源?因为首领要峰源的方,方的交接,必须得上一任主人自愿。”
“为什么要设这个宴会?因为拉拢一事被发现了。虽然我是个傻子不在乎这些,但峰源还有念想。”陈寒怨的目光变冷,“那就彻底断掉他的念想,好让他乖乖受摆布。”
“第一步,展现我的愚蠢和忠心。爸爸的一句玩笑话都能让女儿毫不犹豫地去死,丝毫不考虑自身。这样的寒王怎么可能因为想获得利益而投靠爸爸的敌人呢?”
“第二步,人···桌。”
“镶嵌在‘材料’眼眶里的装饰宝石是蓝色的。而暗夜里,只有我的眼睛带有蓝色。那是暗示,暗示首领他神通广大,早就知道了峰源的心思。”
“第三步,你。”陈寒怨停顿了几秒,“你和峰源都来自外界,但现在被驯服成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他联想到自己的命运,能够使他有所动摇。”
“还有···几天之后,会死一批执事吧。首领得了方,又新添峰源做属下,可谓实力大涨。把人拿来···的事,虽今天头次出现的,可以后只会更甚。今天是在筛选——哪些人能被同化,能与他更加膨胀的欲望同流合污。没能及时表态的执事们,应该会被清理掉。”
“啊!天马医生不会有事吧···”白难毒惊叫出来。
“用不着担心天马。他可是个聪明人···他曾经···算了。”牵扯到陈年旧事没必要,陈寒怨选择结束讲解,示意他继续赶路。
白难毒平静下来,难言心中翻涌的莫名情绪。之前的情景再度浮现。她血rou模糊,医生说身体都碎掉了···
他忽然问道,“首领有提前告知你必须演这出自杀戏吗?”
“没有。虽然峰源拉拢我时我装傻不理,但我仍算是涉事主角。”
他急急忙忙道,“那你可以只当他的话是玩笑呀,就言语上表个态就行。为什么非要···”
“因为他笃定我一定会。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在表演,痴呆与忠诚。所以我一定得弄不明白那是玩笑,一定得执行他的每一句话。”
陈寒怨说,“只有蠢,才不会被过多顾忌、限制。只有忠心,才能当上寒王。”
“只有这样,院中的奴隶才能自由地活下去。”
白难毒垂下了眼睛。
白难毒睁大了眼睛,“可···再怎么样,你是他的女儿啊。”
“不论是谁和谁,维持关系的纽带,只有一条,感情。你认血缘,只不过是因为外界里,血缘一般会附有感情付出罢了。你爱的,是爱你的母亲,不是母亲。”
“他只想利用我。我只想杀死他。”
“这是暗夜的父慈子孝,父死女笑。”
他的屋子到了。屋前亮着两粒灯。走近一看,是见熏抱着泰亚等待着他们。
看见他是完完整整的,一大一小都松了口气。
陈寒怨把宴会的事全抖出来,泰亚苦着脸捏紧了拳头,“小小寒,你明明能把峰源的方屠了,为什么打不过首领,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呢?”
白难毒也看向了她。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