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航想,陈晨这么一个还未成年的娃娃他能懂什么?之前自己已经答应过要帮助陈晨去找找他哥丢失的手机到底去了哪里,自己也该去参加这个谈话。
谁知道陈天航刚到学院会议室就看见十来个保安把一个不怎么大的会议室包得里三层外三层,估摸着可能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陈天航在保安包围成的人堆外面往学院会议室里探着头,他在想那个吴鹏——那个自从姚远坠楼以后就几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姚远的导师会不会来,陈晨有没有问他些什么,他又会怎样回答。
“看什么呢,走走走,”果不其然,会议室外面站着的保安对着陈天航挥挥手,“领导说了,这会儿只让那一个人进去,和你没关系啊,别在这儿看了啊,赶紧走。”
陈天航无语,显然自己是没法进入这个会议室的。
陈天航不知道陈晨和学校、学院、吴鹏他们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陈晨在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些什么答案,是否可以解开心中这段时间的疑惑。
让陈天航奇怪的是,从那天的会议之后,陈晨就没再没联系过自己,连个微信都没发过。难道陈晨已经不需要自己帮助他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天航还是像往常一样一早就窝在实验室蹲实验数据,还跑了两场宣讲会,想为接下来的毕业做点打算。虽然对于毕业以后究竟怎么办还是完全没有头绪,但是陈天航觉得宣讲会让自己逐渐有了毕业的实感,自己又回到了以往的日常生活,又该继续为毕业做准备了。
中午,陈天航和叶子文、宋嘉在食堂吃饭。
“你说这气不气人啊?好不容易来了个湖北的企业愿意来我们这个山沟里面搞宣讲会,学校竟然不给我们发通知!他们说那天宣讲会因为没有宣传到位才去了三五个人!”叶子文边吃边说,一脸的愤愤不平。他是武汉市郊人,本来就不习惯白城的生活,好不容易忍了四年,一心想着毕业回家随便找个工作了此残生,“你说说,我们有时候就是缺个机会,那天才那么几个人去参加,你说我要去参加了兴许人家单位一下子就看上我就把我招了呢!我真是越想越气!”
“行啦,叶哥,你们湖北好歹还有企业来,起码他们还知道我们这个狗屁学校。呶,你看看我们广东,根本没有企业来好不啦。”宋嘉也很不爽。他是广东揭阳的,不知道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哪根筋儿搭错了,竟然选了这么一个离家千万里的学校。他也想着毕业以后回家工作,但今年“白工”的宣讲会还没有一个广东的单位来参加。
“怕什么?反正你们广东经济发展得那么好,用得着愁吗?”
“怕什么?我们揭西可是贫困县唉……”
他们在聊得热火朝天,一个人端着餐盘,一屁股坐在了他们四人桌的最后一个位置上。
陈天航抬头——是他们的管老师管哲超。
“老师。”他们三个对着管哲超讪讪地笑了笑。他们三个都很宅,平时基本不会在学院里出现,管哲超又是个什么教学秘书岗,陈天航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知道这个管哥平时基本不会和学生直接接触,所以他们和管哲超并不熟。也就陈天航还是因为上次姚远的事情和管哲超打了那么点儿交道。
“哇,你们怎么吃这么少啊?”管哲超有点尴尬地寒暄着,“对了,我刚听见你们在聊找工作是吧?找得怎么样了?我们系去年的就业率可不太理想,学校今年一直死死盯着我们系呢。你们都要加油啊,不要怕,勇敢试。管他要不要你,都要试试。万一就找到了呢?你们说是吧……”
管哲超在兀自说着。
“嗯……”
“对……”
叶子文和宋嘉敷衍地地应和着,桌上的气氛有点尴尬。
“我告诉你,我这两天终于能休息休息了。”管哲超放弃了他们四个的对谈,凑到陈天航身边,对着陈天航小声说。
管哲超还指了指自己发了黑的黑眼圈和厚厚的眼袋:“看着没?这一阵子可累死我了。”
陈天航明白管哲超在跟自己说姚远自杀的事,想了想,说:“老师,后来那件事是怎么处理的?你们也没联系我了。”
“处理好了。”管哲超的眼神中有些喜悦,还夹给陈天航一块rou,“这个好吃,你吃这个。”
陈天航不知道管哲超说的这个“好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管哲超长舒了一口气,说:“他们一家子都回重庆去了。”
“回去了?”陈天航有些意外。
“是啊,我们还把他们送去火车站了。走了啊,我可是亲眼看着他们走的。”管哲超说。
“走了?”陈天航在喃喃自语。他不相信陈晨就这么带着他妈走了,他还记得陈晨那天走出停尸房时浑身令人害怕的冰冷,那天在崇实广场佝偻着在草丛里翻找姚远遗失的手机的背影,还记得那天半夜他在路灯下对着自己几乎有些歇斯底里的叫喊,他说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他哥哥会自杀……
陈晨走了?这么快……
“他们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