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谢凌祎蹲在后院墙头,手里头攥着一只钗,恰好看见来寻找少年的祁征,喊了句“上来!”
花叶微动,黑影一闪而过。
祁征心中了然,听见“九十”而反应颇大的也只有真正的谢凌春了,夺命之恨、杀身之仇似乎始终隔着一个启康和不为人道的秘辛。
“叫我干嘛?”祁征面无表情。
谢凌祎都怀疑以前那个笑盈盈爱耍泼的弟弟被人摄了魂。
“这钗你拿着,方才布菜的丫鬟掉的,桃红袄子的那个—最好看那个,去你还给人家,”谢凌祎搔了搔头,叹了口气,“哎——停!我可不想听你废话,照做就是。”
“为什么?”
说着拍了一下祁征的脑袋,骂了句笨。
二人说话间前院戏腔胡琴戛然而止,只听见尖叫声传来,“抓刺客!抓刺客!来人啊!有人谋杀谢大人!”
祁征抬眼,青衣少年在花丛朝自己嫣然一笑,熟悉的、顽皮的、得逞的。
祁征抱手,居高临下地看了少年一眼。
谢凌春笑得更灿烂,被这鄙夷嫌恶的眼神激得兴奋,哪怕是披着谢凌春的皮囊,祁征永远都是祁征,锋锐的、狂狷的,一尘不染的,像一只鹰。
谁不想射落征服天空的英雄呢。
“你俩干什么的,下来!”
祁征搀着谢凌祎从墙上跳下来,金钗落地,被侍卫捡起来。
“官爷,我们是谢老爷本家的乡下人,席上捡着了丫鬟的钗子,想归还于她才行至此处,”谢凌祎毫不惧惮,口齿清晰,“至于为何在院墙之上,则是此处视野开阔,后院来人清晰可见,便于查找。”
“狡辩之词,来人,把他俩带下去听候审问。”
谢敏经诊已无大碍,昏迷的原因是所食之物当中有人投毒。
毒不至死而只为引人不安。
谢敏无它爱好,只对求仙问道、阳寿命数格外感兴趣,因此不惜几载派人邀尘清仙师赴宴,若是寿宴经此一遭,必损其心性,其心也歹。
谢家下人和宾客被召集一堂,祁征一眼便看到尘清身后的端庄挺秀的少年。
真会装。
☆、归去
孙管家清点人员罢,捕快梁嵩便在谢敏用过的杯盘之中仔细探查,并无异样,一桌酒菜尚未及撤下,只见谢敏近旁的一道脱沙rou早早见了底,酒还余着半盏。
“梁大人,今日里宾客和下人都在这里了,按老爷的吩咐,下人们做好了肴菜,照例先要给布菜的丫鬟尝尝,”孙管家近前一步,“年岁久的丫鬟大多是我从穷乡里带过来的,对谢家不敢怀有二心,只是前几日几个老丫鬟回乡里发丧,才临时找了几个来帮忙。”
“把这几个下人带上来。”
人群里推搡出几个年轻丫鬟,谢凌祎神色微动,落钗的女子也在其中,神色卑怯。
谢凌祎碰了碰祁征的胳膊,示意可疑之人自在其中,祁征一抬眼,恰好便撞上少年的目光。后者似乎一直在等他抬头,表情玩味。
祁征别扭地避开少年目光,依照谢凌春的睚眦必报的性子,前世经那一刺,若不是今时暂且披的是谢凌春的皮相,怕是要将自己碎尸万段才解这口恶气。
而今吞声忍让,心里指不定要怎样算计自己,思及此处,祁征便更笃定隐遁的念头。
保命要紧。
梁嵩将几个家世贫苦出来做工的丫鬟一一排除以后,声音不免染了些许烦躁:“最后一个,你过来。”
“大人,小的——小的名唤迭金,本是阿窟族人,被阿叔贩到了同天的奴市,今日看谢家招工,工钱给得多才来试试的,”女子声线被恐惧浸染,目光闪躲,浑身打着哆嗦,“大人,小的与谢家素无仇怨,哪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谋害老爷啊!”
一语作罢,头早在地上磕得咚咚作响。
“你布菜之时可有可疑之人?”
迭金四顾,目光在谢凌祎处落定,手跟着指过去:“就是她,我见她在后院鬼鬼祟祟,手里握着什么东西,那时候旁人都在宴席,我看她不似下人,便多留了一眼。”
众人将目光投向谢凌祎。
谢府侍卫急忙上前:“大人,就是她在院墙之上徘徊,形迹可疑,对了,这是她手上的金钗。”
“谢凌祎,你可有话要说?”
“回大人,民女无话可说,只是这金钗,迭金姑娘却不认得了么?”
迭金闻言慌忙叩首,小声抽噎,“大人明鉴,小的出身卑贱,常常是饥寒交加,金钗怎敢奢望——倒是这位姑娘居心何在,信口雌黄,看前几个家世清白的不好下手,才将罪行嫁祸给小的——”
“此言有理,谢凌祎,想你是谢家本家,竟能行如此不义之事,”梁嵩拿起簪子细细端详,日光下煊丽辉煌,祥瑞珠竟是一个暗扣,轻轻一按,簪内竟是中空。
“看来这钗子别有玄机啊,谢姑娘,”倒是少年开口,嗓音清润如风,祁征却听出了漫不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