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的第一次遇面。
如果那天临走前她没有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的话,他们大抵就不会有后续,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不尴不尬的局面。
就当是一次美好的萍水相逢吧。
陈落有些感慨地走回了体育馆。
馆内沉闷的空气再次涌了上来,下半场还没开始,走动的人已渐渐归了座,篮球的声音此起彼伏。她正打算上去,却扫到篮球架下争执着的二人。人多,声音也杂,因此他们的争纷并不起眼,但也足以注意到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
是钱梓月和那位学长。
女生似乎有些气恼,紧紧拿着手里的瓶子,正说着些什么。男生面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侧着身子运手里的球。
陈落站在原地想了想,没有上前,只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等待。
在下半场即将开始的时候,钱梓月回来了,眼眶微红,拿起自己的包就对她说:“我不想看了,我们回去吧。”
陈落没有问为什么,只说“好”。
回去的路上不似来时那般欢闹,秋风也连带着显得更凄芜些。
体育馆离宿舍有些距离,来来往往骑着自行车的人携风而过,不知去往何处。她侧头看了眼钱梓月,身旁人垂着头的样子瞧着有点可怜,于是从口袋里摸出那根没吃的棒棒糖,轻轻往钱梓月脸上戳了戳,问:“吃不吃?”
她闷声道:“这个是给你吃的。”
“现在是你的了。”
陈落等了一会儿,她才接过去,剥了糖纸放进嘴里咬着,腮帮子鼓出小小一块,神色还是耷拉着的,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啊,拖着你去又这么早要回来。”
“没事。”陈落倒没什么,只是不能看到容槿打下半场,稍微有点遗憾。
“我没想跟他吵的。”钱梓月顿了一阵才说,“我刚过去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很不好,没说两句就想走,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明明比赛之前还好好的。”
“是因为上半场的比分?”
“分差也不算特别大吧,不知道突然生气什么。”
陈落安慰道:“或许是想在你面前表现好点。”
钱梓月没说话了,不知道认不认同这个说法,含着嘴里的棒棒糖,轻轻踢了脚路边的小石子。
晚上在寝室,陈落给她点了一杯温nai茶,坐在桌子前看书。还没有好好安慰她一阵,便听她突然从床上探出头来,声调有些开心,说学长找她道歉了。
陈落有点愣,看着她亮亮的眼睛,而后笑了笑。果然要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下午小吵了一架,晚上就能和好。
“他问我,周末出不出去玩。”钱梓月腼腆道。
陈落调侃:“哎呀,要约会了。”
“不算约会不算约会,就是一起出去转转,还没想好去哪呢。”
刚洗完澡回来的室友正擦着头发,一听这话突然插嘴道:“约会!这不得电影院水族馆游乐园走起来!”
钱梓月佯作要把抱枕扔过去,有点羞:“擦你的头发。”
“还害羞了。行行行,你们聊着,我去敷个面膜再来好好八卦一番。”
还有两个室友在图书馆自习,一般很晚才回来。钱梓月见门重新关上了,在床上翻了一个来回后,趴在床边的栏杆上望下来,小声道:“落落,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你们都去哪啊?”
以前?陈落想了想,说:“我的经历可能没什么参考价值。”
骑摩托兜风,吃路边摊,以及,在家里试各种新买的“小玩具”。那时她玩心重,隔一段时间就要从网上买点小东西放着,有一次忘了收起来偶然被妈妈看见了,对方只是扫了她一眼,让她收拾好,对她带回家的男生也是视若不见。
“这样啊。那你们谁先表白的呀?”
看着钱梓月亮晶晶的眼神,她笑道:“怎么突然问起我了?”
“好奇嘛,都没听你讲过。”
“没有表白,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还可以不表白的啊。”
“嗯。所以分手的时候也挺随意。”
在一起的整个过程都挺随意的。在网上相识,然后见面,再然后上床,对方出轨后分手,一切都显得随意而冷静。比起Jing神上的帮助与寄托,他们的关系更像是rou体上的契约,有过温情的时刻,而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在享受身体上的欢悦。这样的关系令她心安。
按照他们的关系,发现他和别的男人做爱时,她的心底不应滋生莫大的愤怒和难过,对方没有义务在一段没有正式确认的非正常关系中保持忠诚。
可她仍然清晰地记得那天她匆匆逃回了家,一进门就吐得天昏地暗。
没有开灯,阒黑的房间地板上落下自己鬼一般的团影,她独自蜷坐在地上,手指冷得发颤,删除了那个男人所有的联系方式。
现在想起来,还隐隐感到抑制不住的生理性反胃。
桌子上的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