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季瞥了眼他手里的传单,道:“你想看这个?好像就在滑冰场的隔壁。”
“……”
祁白露知道他的意思是可以滑完再去,他顿了顿道:“但是——我不会滑冰,从来没试过。”
阮秋季很轻松地说:“凡事都有第一次。”
其实去年郑昆玉带他到北海道度假的时候,他们滑过一次雪,但是他对这种运动实在没什么兴趣,摔了好几次后就坚决地拒绝了教练,坐在雪地摩托上不肯下来,郑昆玉没办法,最后两人每天的活动就是泡温泉。
“我可以站在旁边看你滑。”
“这么害怕吗?”
“没有。”
阮秋季看上去并不信,祁白露只好改口道:“有一点儿。”
话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溜冰场门口,工作人员迎了上来。既然人已经过来了,少不得进去看一看,祁白露还是有一点犹豫,阮秋季站在他身侧,道:“如果你真的怕,那我们就不去了。”
正在等待他们的工作人员听到这话,目光颇为热情地转向了祁白露,似乎跃跃欲试想要劝说,她看上去很年轻,应该是刚出来工作。祁白露本来心想激将法谁不会,我偏不中招,但只是被对方一这么看着,他的心的确软化了……
“走吧。”
祁白露丢下这一句就往里面走,阮秋季笑了笑,示意工作人员带他们去穿护具。
室内的场地比祁白露想象中大很多,而且空旷光滑的冰面上一个人也没有,因为都是真冰,望过去有一种专属于冬日的岑寂感,偌大的空间中回荡着溜冰圆舞曲的音乐,难怪阮秋季说不会有人,估计他提前包了场。
因为祁白露是第一次滑,所以全副武装,阮秋季在一旁看着他戴头盔,祁白露对着镜子调整扣带,但好像松紧一直没有调好,阮秋季便道:“我来吧。”
祁白露当然选择相信专业人士,阮秋季将手指贴着他的下颔上,先试了一下头盔的间隙,然后将颔下的扣带再刹紧了一点,祁白露用手扶了扶头盔,问道:“可以了吗?”阮秋季看他把头盔扶歪了,两只手放在头盔两侧又给扶正,道:“我相信你的确是第一次了。”
“我骗你干什么?”
“你们演员不是最会骗人的吗?”
这么说……好像是没错……
祁白露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放弃了争辩。他已经换好了冰刀鞋,但是只敢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往前走,他能感觉到在冰上行走迎面有寒气扑来,说是行走,对于祁白露来说是挪动。他看阮秋季踩在冰面上倒像是站在地上一样自如,自己脚下却老是打滑,不由得道:“我不太行……”
阮秋季靠过来慢慢教他,教他俯身、弯腰,保持重心在前,但手刚松开栏杆的时候祁白露还是差点栽倒。阮秋季手疾眼快,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确认他保持住了平衡之后,拉着他尝试往前滑,然后就一直没有放开。冰刀划过冰面,留下两串淅淅索索的声响,阮秋季让他别看脚下,保持感觉只管向前。
滑冰场的音乐已经换了好几首轻快的歌,虽然祁白露还是有些紧张,但是隔着手套,他能感觉到阮秋季的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和力道,慢慢地倒是越滑越好。他们绕着场地慢慢滑了几圈,阮秋季问:“你会不会骑自行车?”
“什么?”祁白露滑得专心,一时没有听清,隔着围巾声音闷闷地问。
阮秋季便又重复了一遍。
“当然。”
“这个跟自行车一样简单。”
祁白露不喜欢冬天,不喜欢北方的冷风冷雨,他一向喜欢春暖花开的季节,但是在这个小小的冰雪世界之上,他慢慢找到了一点乐趣,就像阮秋季说的,跟自行车一样简单。中学的时候,他学张岱的《湖心亭看雪》,“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而现在的他们就像是冰面上的两粒小小芥子,仿佛可以被上帝随手拈起。
中间祁白露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嘴里呼出白气,看阮秋季自己一个人滑,阮秋季滑得很好,他不懂滑冰,只觉得的确是行云流水一般。最后阮秋季折返回来,伸出手问他要不要再来,祁白露本想拒绝,却被他一把拉起来,这一次他们加快了速度,远离了栏杆一直滑向冰面的最中心。
冰刀在足下唰唰地响着,突然响起的摇滚音乐的鼓点轻快而富有激情,祁白露听到前奏知道是小红莓乐队的《Dreams》,这首歌的翻唱做过王家卫电影的主题曲。四面八方的场馆设施在眼前一一掠过,变成了模糊不清的流动的色块,这样看倒真像是在拍电影。祁白露尝到了速度的甜头,就还想更快,仿佛把危险这东西给忘记了,阮秋季默默跟在他身后,在看到他重心不稳的时候,扶住他的手臂,让他小心点。
祁白露听到声音下意识扭头看,冰刀鞋也跟着掉转了方向,但因为还不太会转弯,这一下反而真的摔了出去,连带着拖住他的阮秋季一起跌倒在了冰面上,因为他是向前扑倒的,阮秋季在自己后仰的一刹那将他圈在了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