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鸣忱也有一个类似的特点。
他总会忘记自己长得很凶。
在他眼里说出这种话的自己,温顺而又谦卑,浑身都散发着真诚这种美好品质所独有的光芒。
但在葛出云眼里,除了嚣张,还是他妈的嚣张。
于是他一抬腿,不轻地踹了季鸣忱一脚,把门口让出来,最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好凶……”被挡在门外的季鸣忱揉着大腿嘟哝道。
门内的小小空间里满是散不尽的nai油味信息素,连一向对信息素不敏感的Beta都被这味儿给呛了一口。
季鸣忱的那张脸让Omega有多上头,他的信息素就有多劝退。
葛出云还记得第一次带季鸣忱参加商务酒会,并没有什么出圈儿作品的他一下就被行业里一知名的Omega男模看中了,那个Omega玩得很开,喝了两杯就凑上来拽着季鸣忱左闻闻右闻闻,最后来了一句,小弟弟,你怎么闻着比哥哥还甜?
那笑得叫一个娇俏,声音叫一个酥软,葛出云瞥了两眼都有点心猿意马,谁知季鸣忱这臭小子愣是羞出了一张黑里透红的脸,凶巴巴地瞪了人家一眼,中气十足的吐出四个字。
关你屁事。
当天晚上葛出云就给季蔷打了个电话过去,告诉她,她大儿子的情路兴许也要随了她家的根儿,好不了了。
*
葛出云对着镜子拍了拍脸上的冷水,口腔里残留着漱口水强劲的薄荷味让他Jing神了许多,却也多多少少刺激到了本就疲惫不堪的神经。
空气里那股腻死人的nai油味一瞬间变得治愈了不少,把他因睡眠不足而失齐的心率安抚的柔和而舒缓。
他突然又想起来季鸣忱分化之前,特别爱吃nai油冰激凌,还有上面带几个大草莓的那种nai油蛋糕,他说,自己在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时,会觉得特别幸福。
没想到分化以后,他就成功戒掉了冰激凌和蛋糕。
不知不觉他竟然也在厕所耽搁了这么久,推开门出去时,还担心季鸣忱会愣头愣脑地蹲在门口,问他那么长时间在里面做什么。
但是屋里没有季鸣忱。
只有电脑旁边的咖啡杯重新冒起了腾腾的热气。
想来那小子挨了自己一脚,今晚八成是不会过来了,校稿工作也只差一个收尾环节了,结束之后就可以舒舒坦坦地睡死过去,最后黄昏时分醒来,打开手机谦虚地回复每一条夸赞的消息。
想到这儿,他的斗志就昂扬了回来,连楼下叮叮咣咣的声音也没心思去管。
他以为是季鸣忱然后在下面弄什么妖蛾子,干脆把耳机一带,什么也听不见了。
只是合上了电脑之后,那叮咣叮咣的声音之余,还夹杂了细微的人声。
吵得他有点烦了。
但也懒得去管,眼皮沉得要死,现在就是天塌下来他也要睡觉。
他活动了一下颈椎,又伸了伸胳膊,扶着椅背朝床走了两步,就一头栽进枕头里,同时蹬掉了拖鞋,把被子捂在脑袋上,把那些烦人的噪音隔开。
他想就这样睡下了,连轴工作了几天,他实在太困了,可那咖啡的后劲儿跟着楼下的嘈杂声一股一股地往脑袋上返,倒是给他弄Jing神了。
脑子Jing神了,身子却像绑了沙袋,他不想起来,把枕头拿上来拢在脑后,想把那些烦躁的声音隔绝开,却没想到下面的噪音一声盖过一声。
“让她走啊!别拦着,让她走啊!”
“反正早晚都要走!反正也没人在乎我的死活!”
他听出来了,那是葛建华洪钟一般的吼声。
葛出云是顶烦葛建华吼的,他声音平日里本来就大,加上情绪一到位,离他三米远都能被震得耳膜疼。
更让他烦的,是葛建华每次发火都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无非就是谁谁又没顺了他的心,然后就开始了没完没了地大嚷大闹。
他母亲当初毅然决定离婚就是因为受不了这一点。
和赵大夫这样的知识分子不同,熏子是一个很传统的关西Omega,结婚后便一心在家相夫教子,那时候的她话并不多,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还会做很多好吃的饭菜。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和葛建华就开始争吵不断,起初还会压低嗓音,不愿他听见,再后来闹到了法院,回来之后情况就变得日益严重起来。
以至于葛出云回国之后,宁可请来赵大夫照顾他刚出院爹,也不愿意自己回家。
他对那个家的记忆Jing确得让人压抑,比如旋转楼梯上的凹痕是被手机砸的,比如玄关处的实木吧台曾被红酒淹过,比如花园的青石台阶上,有熏子流产时弄上去的血。
比如二楼的那个阳台上,熏子跪在他面前,指甲抠进他的肩膀里,一遍又一遍哀嚎着质问他,我每天这样忍气吞声地活着,到底是为了谁呀?你凭什么这样不争气?!
“Cao!”葛出云骂了一声,枕头被摔在了地上。
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