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趿拉着鞋子下床去给自己倒茶,哪知许是冬日里水凉的快,睡前壶里的水还是热的,现在已是冷透了。萧琢半杯水下肚,冷得打了个寒噤,彻底清醒了过来。
窗外似乎下起雨,听着有淅淅沥沥的雨声,萧琢也没了睡意,他顺手披了件外套,走到窗边,开了半边的窗户。
冷风吹着雨丝飘过萧琢的侧脸,他伸手接了几滴,冬雨总是这样凄清而悲凉的,他不免也生出些应景的感伤来。
萧琢想到以往冬日在皇宫里,室内的炭火总是烧得极旺,南梁的冬日也比不得晋国这么冷,风总是细细的,碰着晴天在宫中的花园里散步,暖洋洋的阳光照着,更是让人舒服的眯起眼来。
由着便又想起了母后,想起一切引人怀恋的旧物旧人,此时满室静寂,只有风声拂过耳畔,更是将他那点感怀勾勒地无比清晰,甚至能想起寝殿垂帐上绣的花纹。
萧琢到底是关了窗户,轻轻钻回到被窝里,他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闭着眼听着雨丝敲着窗棂的声音,一声一声,将多少恨都埋在昨日梦魂中。
第二日萧琢一早便起了,他不想麻烦侍女,便只让她打了水,自己穿好衣服洗了脸,便出门打算告辞。
“殿下昨晚宿在宫里了,上回殿下嘱咐了让侯爷来了便去书房里取春联,侯爷用了早膳便去吧。”菱香端了一份早膳进了屋,朝萧琢笑了笑,放在了桌上同他道。
“我知道了。”萧琢点点头,那早膳是几碟小菜,春卷并一碗粥,萧琢几下吃完了,便去书房里取春联。
“侯爷。”书房外立着侍候的小厮,见萧琢来了,很是乖觉地让了让,道:“侯爷可是来取春联?”
“正是。”
“就放在桌上呢,奴才带侯爷进去。”
“哎……”菱香喊住了那小厮,“侯爷知道在哪,后院有些杂事,你先同我过来。”
那小厮应了,萧琢冲他安抚地点点头,便自己推门进去。
那副春联摆在书桌左侧显眼的位置,用丝绢卷好了,打了个漂亮的结。萧琢正准备拿了就走,恰巧瞥见桌上摊开着一本书,他有些耐不住好奇心,瞧了一眼。
是本医书,里头记了些治疗风寒的偏方,萧琢随意扫了一眼,瞧见那页最下头写着一行不起眼的小字,是白耳。
转眼便是年夜。大年夜宫中设有皇家宴会,凡在京的三品以上官员及皇亲国戚俱受邀参加,说是受邀,哪敢有不来的。宴会每年都是从下午便开始,以冰嬉赛拉开帷幕,接下来便是一些喜庆吉祥的歌舞表演,众人边吃边赏歌舞,大概至申时方休。
皇家宴会散后,众人回各自府上再用大席,按官品等级摆宴,自十六至八十一道菜不等,用过饭后便是燃放爆竹,守岁吃饺子。
举办冰嬉赛在于与民同乐,因此观赛门槛也较为宽松。比赛者多为皇家子弟及世家公子,若是摘得头筹,皇上自有奖励。贺暄于此道是一把好手,好多年蝉联桂冠了,他特意叮嘱萧琢到时一定要去看比赛,萧琢连声应着,看上去比贺暄还期待的样子。
因着是集会,紫菀毕竟是姑娘家不便抛头露面,萧琢便带了小厮侍书前去,侍书头一回去看如此盛大的庆典,兴奋地在前头一蹦一跳的,笑得见牙不见眼。萧琢虽说对冰嬉赛也是好奇非常,不过到底在下人面前总是要端着些主子的作派,心里雀跃欢喜,外面还是撑着一副端定稳重的模样,慢悠悠地跟着他过去。
第26章 受伤
座位是贺暄特意给他留的,想来是世家公子们专享的上等座,不似京中普通百姓争抢拥挤的观赛台,这上等座离赛场挺近,且有成排的木椅子,每个木椅旁边都伴有瓜果糕点,不远处便有小厮候着这些公子的吩咐,很是舒适。
萧琢带着侍书进去挑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了,他们来的不算早,刚坐下不久,便看见有皇家侍卫和公公宫女打头,后面是金色的仪仗,想来便是皇上与柳后了。
见贺蘅进来,众人俱起身行礼,贺蘅说了几句开场词后,比赛正式开始。冰嬉赛分左右两队,左边衣红,右边衣黄,每队五人。开赛时御前侍卫先将一球踢进队中,由两队成员追抢,投入中场悬着的篮子中。比赛规则也很简单,投入多者胜出。
那两队人进了场,萧琢眯眼看去,只认得了左边红队是贺暄打头,时常在太子府见到的许公子也在,其他人却是不认得了。右边黄队则是贺旸打头,其他人想来多是柳家嫡系,萧琢便一概不知了。
两队互相点头示意,比赛开始。
球刚进队中,贺暄便率先抢到了。他滑的速度快,几乎畅通无阻地将球远远投入筐中,拿到一分。等比赛过半,两边比分已是4:1,贺旸几乎没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眼见着贺暄又投进一球,似乎是预见了今年胜利后皇上赏赐的盛况,贺暄滑过一旁的贺旸时冲他挑眉笑了笑,带着点挑衅的意味。贺旸本就是个易怒的脾气,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往年冰嬉总被贺暄压一头,今年他也算是苦练了一番,本想着能出其不意让贺蘅对他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