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膏里似乎掺了几味香草,闻着有股清凉的香气,奇异地在两人之间起了些镇定的作用。
萧琢抿了抿唇,垂下眼盯着脚尖,贺暄也没有理他,自己坐了下来,寝宫的桌上备着些酒,他自己斟满了一杯,自顾自喝了起来。萧琢倒也不是真的怪他,自他来晋国这些时日,确是受了贺暄的诸多恩惠,贺暄虽说脾气不太好,对自己到底是有几分真心的。
他不知刚才是不是因为爱之深恨之切的缘故,毕竟对他来说,贺暄是国破以来,在这他乡新壤里他唯一可以依靠信赖的人了。
又或许是自己还自恃身份的拿乔,才气冲冲地质问了那些话,其实……站在贺暄的立场上,他确实没有理由为了自己做这些,萧琢知道是他逾了矩,只是因为对方是贺暄,终究还是有些委屈。
多端心理作祟,萧琢也不吭声,只远远地瞄着贺暄。贺暄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嘴里喝着酒,心思却记挂着萧琢,再好的酒喝在嘴里也品不出味来。贺暄见他shi漉漉的眼睛带着些委屈的看着他,他最是受不住这般神色,萧琢又长了张他最是受用的脸,便是铁石心肠也软了下来,贺暄叹了口气,对萧琢招了招手。
见贺暄示了好,萧琢便也顺坡下驴地小步挪了过来,定定地看着他。
“知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萧琢垂着眼不吭声。
“这里是晋国,不是南梁。”贺暄瞥见他眼角挂着的几滴眼泪,伸出手用指腹给他擦了擦,萧琢被他手指的温度烫地往后瑟缩了一下,到底是由他擦了,“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哪一句被人知道了,都是死罪。我这太子府虽说比你那侯府是强了不少,毕竟不是铁板一块。隔墙有耳,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萧琢捏着自己的手指,抬眼飞快地瞥了他一下,张了张嘴,本是想说话,却不料打了个嗝,逗得贺暄笑了出来,他自己也笑了,说道:“我没生你气。是我刚才太心急了。”
“既是知道错了,说说便完了?”
“殿下想如何?”萧琢此时站的累了,便在贺暄身侧坐了下来,问他。
贺暄没有搭腔,陡然换了一个话题:“后来你屋内侍候的婢女可还有不老实的?”
“没……没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萧琢含混地应了,不知贺暄什么意思。
贺暄眯起眼,突然凑近了问道:“狸奴以前可有招过人侍寝?”
那酒似乎是晋国的梨花白,闻着有股清甜的味道,此时贺暄含着酒气,他的小名在贺暄的舌尖上用近乎缱绻的语气念出来,萧琢一时心里软乎乎的,接过贺暄递过来的酒抿了一口,有些羞赧地摇摇头:“倒是不曾……”
“哦?”贺暄挑了挑眉,似是不信,“皇家不是早便会准备个丫头教习人事么?”
“按理如此。只是母后怕我被那些丫头教坏了,故而一直没有为我安排。”萧琢顿了顿,不知是羞于启齿还是酒气上涌,他脸红红地说道:“况且我也以为,此事总是要与自己心爱之人做的。”
“是么?”像是听见什么稀奇玩意,贺暄笑了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他倾身用手勾起萧琢的下巴,仔细看着他脸颊那几道红痕。
“怎……怎么了?”萧琢被他这动作扰得有些紧张,他往后退了退,问道。
“别动。”贺暄的指腹像是带着什么神力,轻轻划过他有些chao热的脸颊时带起一片酥麻,激地萧琢不自在地哆嗦了一下。贺暄低声笑了起来,下唇轻轻碰了碰他的左脸,这个不合格的吻转瞬即逝,萧琢竟一时愣住了,有些呆呆地看着他下垂的眼睛。
唇下的触感与他想象中的一般无二。
“吹吹便不疼了。”贺暄的眼睛像是那地狱来的邪神一般,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欲盖弥彰地在原处轻轻吹了吹,氤氲开满是梨花白的香气。
萧琢的脑子活像生了锈,任由贺暄这番动作后,尤回不过味来,还是贺暄起身问他:“今日睡在此处吧,我给你寻间客房。”
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贺暄转过头,看着呆呆的萧琢,促狭地勾唇:“方才你道歉还没完呢,这梨花白还剩一点,不如你喂我喝?”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萧琢正要点头,贺暄先他一步伸手点了点他的唇,弯下腰,触手可觉他带着酒气的鼻息:“用这里喂。”
萧琢一愣,从他那笑里品出了点轻佻的味道,南梁只有那最下等的ji女才会做这等事取悦恩客,贺暄拿着那壶酒递到他面前,似乎吃准了他不会拒绝。
一时间萧琢只觉得刺骨的冷意将他的四肢百骸都冻住了,他抿着唇盯着贺暄拿壶的手,沉默了片刻,萧琢轻吐了一口气,仰起头看着贺暄似笑非笑的眼睛:“殿下,我虽说如今不是什么贵人,但也不是殿下随意揉搓的娈宠,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
贺暄举着酒壶的手僵了一瞬,眼前的萧琢半张脸笼在烛光里,映衬着他皮肤白皙的像一个Jing致易碎的瓷器。他半阖着眼,微微颤动的脖颈细嫩修长,脆弱的就好像一伸手就能掐断一样。
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