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便是立冬,朝中历来是立冬日祭天的。
贺暄作为正儿八经的太子,一早便被李福海从被窝里薅了起来,他还闭着眼睛,尚沉浸在好梦里,被一把拽进冷冰冰的俗世,便很是不满地发起脾气来,一会儿嫌弃婢女打的洗脸水太冷了,一会儿又嫌弃吃食太甜,矫情了半天,待终于打点好了到了宫里,才不甘愿地收敛了脾气。
他今日穿着一身祭天的黑色长袍,更显得眉目冷硬,皱眉看人的时候仿佛有冰渣子挂在眉睫上似的,惹得连平日里骄纵恣意的贺旸也乖乖地跟在后头,省的触了他的霉头。
贺蘅今日也是一身玄衣,带着全副仪仗,领着文武百官前去祭祀冬神。一旁便是柳后的仪仗,她戴着沉重的凤冠,由公公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得极为小心。
进了祭坛,先是由钦天监宣读祭词,贺蘅与柳后燃香绕着祭坛走三圈后,行礼上了香,接着便是太子燃香,带领文武百官上前念祭词。
那祭词俱是些什么“玄冥陵Yin,蛰虫盖减,籍敛之时,掩收嘉毅”之类的佶屈聱牙之词,贺暄强忍着不耐烦念完了,好不容易熬完了祭祀的仪式,跟着便是贺蘅赏赐文武百官冬衣。
贺暄照例是受了一件裘衣,他让李福海回去收好了,手笼着袖子踱着步回了府。
“唔,萧琢那边可是受了赏?”贺暄刚准备脱了外衣,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李福海候在一旁摇头,“怕是没有。”
“你准备几件御寒的棉衣,孤去看看他。”
按南梁的风俗,立冬之日是要煎香草沐浴的,谓之扫疥。
熬香草沐浴可祛风寒,除瘴气,发散上达之气。
南方shi气重,入了冬家家皆以香汤熬之,去除shi气风寒。紫菀昨日便吩咐厨房煮了兰慈,杜衡,揭车,江离等香草,今日加进热水里给萧琢泡着。趁午后日头重,不易染上风寒,便让厨房将木桶抬进萧琢寝殿里,加了热水香草,预备着给他泡着。
萧琢今日没什么胃口,让青杏将午膳放在房里便让她退下了。
冬日犯困,他又躺回床上眯了一会儿,稍稍用了些午膳便饱了,见桶里晾着热水,他探手摸了摸,正热着,他便脱了衣服泡了进去,只留了个脑袋露在外面,热水的温度正好,萧琢一时什么疲惫烦恼都被水洗净了,只觉得通体舒畅,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枕着木桶闭上了眼睛。
贺暄罩着裘衣停在萧琢的寝殿门口,正巧紫菀守在外面,贺暄便问道:“孤来给南昏侯送件冬衣,他可在里面?”
紫菀见青杏刚把午膳送进去,便琢磨着萧琢还在用膳呢,点头道:“侯爷应还在用膳,殿下请进。”
贺暄冲她挥了挥手,紫菀忙很自觉地退下了。
刚一推开门,贺暄只觉一股chao热的水汽氤氲开来,还带着点淡淡的有些辛辣的香味。
萧琢浑身赤裸着睡在木桶里,水汽熏的他脸颊泛红,眼睫上还沾着细密的水珠,微微颤动着。他半张着嘴,嘴唇衬得殷红殷红的,诱惑似的一开一合。
贺暄猛地关上门,做贼似的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萧琢旁边。见萧琢依然睡着,贺暄垂下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在他红润的嘴唇上点了一下,萧琢似乎被他冷冰冰的手指惹恼了,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嘤咛。
贺暄心头一跳,怔怔地缩回了手,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捡起木桶里飘着的木勺,舀了一瓢水,浇在了萧琢的肩上。萧琢这才悠悠转醒,带着点鼻音地嘟哝:“给我揉揉肩,睡得有些酸了。”
贺暄抿了抿唇,喉头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他将手伸进热水里泡了泡,把手捂热了,方放在萧琢的肩上揉了起来。
他练过骑射,手劲自然比一般的丫鬟大了许多,手上还有拉弓练剑磨出来的老茧,摩挲着萧琢的时候便有些酥酥的麻痒。萧琢身体敏感,不多时便痒的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连声道:“好了好了,你手劲怎么这么大,弄得我好痒。”
贺暄被他这笑声惹的更是心头一紧,只觉整个脑袋都热得不清醒了,低头凑到萧琢耳边道:“侯爷真是有福气啊,孤可是第一次伺候人。”
萧琢正闭目养神呢,被贺暄这一吓,惊得双臂打在水上,溅起的水花将身后的贺暄罩衫浇了个shi透。
他瞪大了眼睛扭过头去,正巧对上贺暄乌沉沉的视线,猛地想起来自己还一丝不挂,半是羞赧半是着恼的把全身都浸了下去,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殿下怎么来了?”
贺暄低头看了一眼被打shi的绸衫,深色的水渍匍匐在他的胸前,他一边将外套脱了下来,一边起了玩心,张口逗他道:“孤这可是陛下赏赐的冬衣,被你给浸shi了,可要如何赔孤?”
萧琢蹙眉,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我待会儿给你烘烤一下便是了。”
“唔。”贺暄摩挲着下巴,不满道:“这样就完了?晚膳总要留孤一份吧。”
“殿下不嫌弃的话,那是自然。”萧琢见贺暄还没有走的意思,这水泡的都有些凉了,又不敢起身,踌躇了半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