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了纯钧,抬手给了孙猛一巴掌。孙猛在挨了一巴掌之后,一把抓住了绾兰的手腕,他的表情欣喜若狂:“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那时,绾兰还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她只是觉得很气愤,气愤又委屈,明明是她占据了优势,明明是她打了人,但为什么她心里这么憋屈?为什么好像是她挨了打一样?
于是她大喊起来:“师父,狗子哥!救命啊!”
第41章 捆绑
师父和狗子哥冲过去救人,老管家凑上去拉架,鉴于场面已经陷入混乱,夙鸣冲周琰说:“得了,没人管咱们俩了,不过按照规矩,咱们还有个事没办。”
说着,夙鸣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小玩意儿,然后极快速地劈成了两半。
周琰很震惊:“这什么东西?咦,你哪儿找来的葫芦?”
“就大门口,路边树上摘的。”
夙鸣随便抄起一个勺,把中间的瓤挖掉,于是这个苦葫芦,就变成了两半青底的瓢。
夙鸣把这两半交给周琰:“去洗干净,顺便盛点水过来。”
周琰拿着两半瓢走了,一会儿工夫,他小心翼翼地端着瓢回来了。
夙鸣是个有仪式感的人。他不喜欢做给外人看的仪式,但是一些生活的细节,该走的流程,他还是记在心上,来之前他特地跟狗子哥打听了一番,各地婚嫁的习俗。
按照标准的婚约,周琰得先送一对鹿皮做聘,但夙鸣长期在山里生活,想着杀鹿太过残忍,就放弃了。
不过另外有个规矩,成亲的时候要喝交杯酒。
这交杯酒有讲究,不能随便喝。必须得是找一个葫芦,切成两半倒上水,然后一口闷,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寓意,但反正就这么个规矩。
“来来来,跟你碰一个。”夙鸣主动端起那半截瓢。
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可惜本应该在边上欢呼雀跃、撒花庆祝的诸位嘉宾,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根本就没人看见。
周琰喝完了,久久地盯着那个瓢,皱眉:“有点苦。”
在一瞬间的苦涩之中,他突然又觉得有一种恍然的甜蜜,透过凄惶的苦味,温柔地蔓延上来。
的确是苦的,这是生活的底色。
但是两个人一起生活,穿越苦难,苦涩之余就仍有期待和希望,那是不被琐碎的生活所桎梏的,通往自由的,甜蜜的快乐。
周琰一言不发,他盯着那个瓢,突然伸手倒满两杯酒,一声不吭闷头就灌。夙鸣没来得及阻止,眼看着他已经两杯喝下去了,只好伸手把瓢给反扣到桌上。
“你现在……跟我成亲了!”周琰晃了一下,气势汹汹地一拍桌子,“你以后都要听我的!”
“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
夙鸣一时震惊,很无奈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就哭给你看!”
夙鸣盯了周琰好一会儿,他看到周琰眼眶泛红,突然笑了起来。
“好啊。”他用非常温柔的声音回答,“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夙鸣看着周琰,他伸手扣住周琰的脖子,周琰往前一靠,夙鸣突然往后一躲,周琰没亲到,夙鸣在他耳边亲了一下。
“所以不要哭。”
周琰脑袋一歪,抱着夙鸣不肯撒手,他把脸深深地埋进夙鸣的衣襟里,许久后低声地说:“我好幸福啊。”
因为隔着衣服,贴在胸口的缘故,那句话好像直接钻进了夙鸣的心里,夙鸣有一种酸涩而温柔的感觉,从心里一点点地溢出来。
“我好幸福啊。”周琰小声又说了一次。
“我也是。”夙鸣也悄悄地说。
然后,任凭周围一片吵吵闹闹,但世界却好像在片刻之间安静了下来,周琰就这么靠着夙鸣睡着了。
夙鸣就像以前一样,让周琰靠在自己身上,扶着他小心地站起来,把他带回房间里去。
隔着门隐隐地能听见院中乱七八糟的杂音,夙鸣把门窗关好,帮周琰把头上的发冠拆下来放在床边,把床边的灯点燃,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周琰竟然一个人先睡过去了,而且还睡得很沉,不知道第二天会不会感到遗憾。
不过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会有更多的遗憾,也会有比遗憾更多的圆满。
夙鸣想到很久以前的一件事,那时候在大楚,临别前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这样坐在周琰床边,静静地看着他。那个时候他还很狂傲,把分别当作一场微不足道的考验,他急于做一些浪漫的事,最好还有残忍加持。
因为残忍本身就是浪漫的一部分,好像只有那样做,才能维持在周琰心里独一无二的地位,才能永远做那个——让周琰觉得特别的人。
因为他们是不同的人,他们最初因为这点互相吸引,但他们现在和未来拥有的,是无可替代的人生。夙鸣的目光缠绕在周琰身上,喃喃自语,“我会尽我所能,让你每天都过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