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吗?”他凑在段争耳边小声问。
段争的眼睛半睁半合:“谁做的?”
就着窗外隐隐约约的灯光,小九盯着他脸边一颗珍珠形状的汗滴,摇摇晃晃的,快要掉下来。他着急地拱去上半身,舌头压着那块皮肤轻轻一舔,汗滴滑进唇缝。咸的。
小九说:“好舒服。”
段争猛地攥住藏在自己膝窝的脚,翻身起来。小九噗通倒进冷硬的竹席。他又问:“谁教你的?”
小九伏趴着,声音惶惶:“疼的呀。”
“别骗我。”段争加重攥压他脚踝的力道。
小九近乎尖叫起来:“疼呀,不要这样。”
“我在问你,”段争说,“白天那个男人?”
小九恐惧得打嗝,试图扭动身体以从他手心逃脱。奈何段争毫不留情。他挣动半晌没能如愿,膝盖跪得印痕条条分明,ru尖也挨着粗粝的竹席表面,颤巍巍地挺直,尖头磨得通红。他大概真是有些后知后觉,又或许是段争粗暴的逼供让他想起傍晚陌生的猥亵。本能让他畏惧,尤其是阮阿姐尖利的吼叫,他想不到该拾起利器为自己抗争,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往亮光处逃,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至于逃跑前所发生的一切,他忘了大半,好像是海滩边玩乐的捡贝壳游戏,他捡一个,原先手里的贝壳就少一个。到头来,他既没有多,也没有少,因为丢掉的都是无关紧要。
然而,这晚直到睡着,段争都没能从小九嘴里套出任何话。
第二天唐小杰早起,见段争房门敞着,好奇探头,发现行军床上空空荡荡,床边的地铺叠着两道身影。小九半压在段争胸口睡得安稳,醒来是正午,唐小杰白班下班,这时候正和阮阿姐在客厅闲聊。
经昨晚一役,阮阿姐虽说是以牙还牙出了恶气,但毕竟伤及元气,不仅满身是伤,楼上的屋子也被砸得一塌糊涂。她眼角勾着道红痕,是当时和男客争斗时自己伤着的,每笑一笑,或做些幅度大的面部表情,总像拿针挑着rou似的,疼得厉害。她架着腿抽烟,听唐小杰絮絮叨叨说些不着调的废话。半天问起小九,她往裙兜里摸出几张纸币,拍在桌上。
唐小杰语塞:“他命大,没怎麽受伤。”
阮阿姐吸口烟,两颊深深凹陷,像打着极黑的Yin影:“我欠他,不是欠你。”
“那你不该把钱给我,他就在房里,你去给他。”
“瞧病的钱我会出,这件事的确是我疏忽,”阿姐说,“他原本来我那儿,是我跟他说我那里有好东西给他看,说白了,是我起的头,也该由我善后。好在他机灵,没让那个小瘪三占到便宜——钱你给他,不够再朝我讨。”
唐小杰说:“他也不懂这些。”
阿姐问:“说起来,你们到底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具体我不清楚,反正是段争带回来的,说不定就是他们俩命里有缘,活该碰着了。不是有句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我看他们俩是‘恶人自有傻子磨’。”
阮阿姐吃笑:“我眼不瞎,看得出来,小九信他。不过你最好劝劝,他信段争,段争未必信他。你之前不是说,他还有意让小九接客,看他这意思,还想当回yIn媒帮人介绍呀。”
唐小杰讪笑:“那都是说着玩的。”
阿姐哂笑:“真是玩笑才好。嗳,你发现楼底藏的那群人麽,来找谁的?”
有眼睛的都能发现。先前拎着快餐上楼,唐小杰甚至和其中两人撞了个正着。他隐约有印象,总想这些人在哪儿见过,不敢确定是不是程东阳的人。早在他和段争开始合租的第一年,段争还是某位煤老板身边的打手。他年轻,拳头硬,下手猛,很受东家器重。那段时间,出租楼附近也常是便衣打手围拢一圈的架势。唐小杰开始以为合租的新朋友是道上闻人,还想他之所以选这幢破楼来住,大概是想掩人耳目。但没多久段争就辞职转行,那晚倒在门口伤痕累累,是被东家扒了层皮勉强脱身。至于今晚为什麽又突然迎来这样多陌生面孔,唐小杰摸不着头脑,但潜意识认为事情没有那麽简单。
他们闲聊的时间,小九踢踢踏踏地走来坐在饭桌边。他喜好很固定,就爱坐在上回掀开木条的位置,每口饭都吃得很认真。阮阿姐的钱到底没有亲自交在小九手心,等她走了,唐小杰问小九记不记仇,喊他两声不应,拎一拎耳朵,他惊得险些跳起来,木筷掉落在地,他抠着桌角瞪人,露出外边的胯骨红彤彤的。
唐小杰收手:“行了,不动你,专心吃你的饭。”
小九仍旧防备地攥着桌角。看他可怜,唐小杰撇一撇嘴,往汤盅里多捞一碗香菇炖鸡,转而又想,傻子看似正常,昨晚可能真是吓着了。
有段争提前打过招呼,唐小杰特意向夜校请假一晚,专程盯着小九睡觉,就怕哪回他在梦游,又跑去人家阮阿姐房里钻被窝。可小九折腾两个钟头,眼睛还睁得圆圆的,嘴巴跟着风扇扇叶转动的频率乌拉拉地张合,每隔一会儿就要问一声“山山呢”“山山在哪里”。唐小杰听得耳朵生茧,起初还愿意搭理两声,之后索性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