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斯手指把玩着匕首,眯起眼睛看向戴竹。
气氛里带有一丝茫然和不愉快。戴竹愣了片刻,站直了身子:“情人?告白?还是认识到感情?”
戴竹敏锐地察觉到最后一个词引起了莱恩斯情绪上的转变,随即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有趣。但愿安德烈醒来不会直接咬死你。猎人先生,趁人之危强迫饥饿状态下的吸血鬼,嗯……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在安德烈咬死我之前,”莱恩斯将匕首收起,抽出银枪上膛,对准戴竹,“我可以先杀了你。”
“在血族银质产品的气味会引来不少麻烦。”戴竹摊开手提醒,“别这么紧张。”
“为什么要带我来血族。”
“帮助旧友解决感情问题?”
“咔哒”扳机轻微响动,戴竹无奈地叹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安德烈的确很般配。”
“血族避世许久,人类基本已经忘却了这个带来灾难的种族。这里封闭又安全,无论发生了什么,在吸血鬼们走出禁地之前都不会有人知悉。”戴竹看向被黑暗笼罩的土地,“危机将近而无所察觉,听起来很恐怖,对吗?”
莱恩斯眼瞳微缩,声音下沉:“你想告诉我什么?那个沃尔德lun,
又是什么人?”
“安德烈离开血族的罪行之一:弑父。当然这只是个名义上的罪行,血族培养后代的主要目的就是期待他们中的某一个给自己带来死亡,真正让族群迫不及待驱逐安德烈的原因是恐惧。”戴竹从枯树的Yin影下走出,目光略过每一扇点亮灯光的窗户,“恐惧死亡,恐惧暴怒,沃尔德lun是产生这些情绪的源头。”
“沃尔德lun是最典型的吸血鬼,他的欲望没有形态与目标,生存的意义就在于填补空洞。虐杀食物,残害同族,只要是可能使他愉悦的事情,多么离经叛道都可以做出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行为没有逻辑,所有恶行背后的原因单纯是因为‘有趣’。作为血族有名的家族,沃尔德lun的后代寥寥无几,吸血鬼崇敬他的力量,却也期待着他的消亡。安德烈是在沃尔德lun那里活得最久的孩子,在他终于杀死自己的父亲之后,沃尔德lun建立起得敬重消失,遗留的对力量的恐惧转移到安德烈身上。”
“所以你们驱逐了后顾之忧,以防又一个沃尔德lun的诞生。”
“他的意愿也如此。”戴竹说。
莱恩斯嘴角紧紧抿起,气氛凝滞片刻后被打破,“不见得。”
戴竹挑起眉:“我不知道你的依据,但在我与安德烈相处的几百年时间里,他对血族没有任何族群的归属。沃尔德lun是压在安德烈头顶的巨石,也是给予他生命的‘母体’。沃尔德lun的消失,是安德烈生命的开始也是他生命的终结。他存活的意义就在于变强,然后杀了沃尔德lun。”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莱恩斯。不论听起来多荒唐,这就是沃尔德lun的目的。意志能够激起潜能,不在极端处境下,没有人能带给沃尔德lun消亡。漫长的岁月让我们拥有很多过去,安德烈比你想得要危险得多。”戴竹止住话题,有意无意地透过玻璃窗观察屋内的情形。
“沃尔德lun本应该躺在墓地里,他的心脏被焚烧,身体被木桩镇压,在几位长老和血皇的确认下才宣布了死亡。所以他的回归意味着很多东西,我们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但一只死亡都无法填补欲望空洞吸血鬼无疑是恐怖的生物。神血的事情是沃尔德lun一手Cao办,他致力于研究血族和人类之间的转换,但我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戴竹说,“你是我的一个无意义的尝试,至少在未知的危险发生之前,多一个人类知情,这样显得血族很公平公正不是吗?”
“也可能是沃尔德lun迷惑人类的把戏。”莱恩斯没有解除对戴竹的戒心,血族是狡猾的生物,掉以轻心只会让自己吃亏。
“你可以这么猜测。”戴竹回答,“我从来不喜欢血族,血族和血族之间的差异就是普通小麦啤酒和好一些的小麦啤酒。都一个样子。人类不一样,他们有的是没有攻击力的苹果酒,有的是刺激的威士忌。人类的灭亡代表着我的乐趣从此消失。如果你非要给我的行为安一个逻辑的话,这是我的回答。”
莱恩斯沉默地打量戴竹,缓缓放开了扳机上的手指,将银枪收回腰间。
戴竹以一个不标准的鞠躬礼表达了对莱恩斯“善意”的感谢:“多嘴一句,对于我的旧友,希望你负起应有的责任。当然,在你不被他咬死的前提下。猎人先生,你的情绪很难以揣测,我一直以为愿意放弃皇室前往血族禁地,是你感情的表达,但现在看来……”
“我说过,欲望和感情,我分得清。”莱恩斯果断打断戴竹,拒绝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
戴竹最擅长也最喜爱在人类的临界点挖出点神奇的东西,莱恩斯的反应没有使他感到挫败,反而兴致勃勃。
“别这么逃避自己,莱恩斯,我觉得……”
戴竹的话戛然而止,在他“得寸进尺”之前,凶器穿破玻璃窗深深扎进了耳朵旁的枯树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