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碍着长辈的面子拉不下脸来对徐开慈瘫痪这件事道歉,又不放心徐开慈一个人在外面。
想来想去,只能拿着程航一说事,责怪程航一带着徐开慈疯,责怪程航一敷衍,反正都是程航一的错,都是程航一不对。
程航一厌恶这样,就像他今天说的,他是个人,不是徐家的一条狗。
想了半天,认清自己今天为什么那么大火气,又想明白了徐开慈又没错,程航一就没办法真的放着徐开慈一个人在屋里不管。
他看护工还没出来,低骂了一句:“妈的,迟早给你换了!”
说完又从沙发上爬起来,抱着枕头走到房间门口,他皱着眉小声地自说自话:“我可还没消气呢,我就是担心你身体而已……”
说完拉开门走了进去,脸还拉得老长。
让他吃惊的是徐开慈竟然还睁着眼睛,这倒是程航一没想到的,他以为徐开慈应该早就睡了。自己就是进来帮他翻个身,换一下纸尿裤。就算到后面死乞白赖地躺他身边了,明天醒了两个人气也都消了。
想到这个,程航一的脸有点微微发红,还好没开灯,徐开慈也看不出来。
但既然都进来了,也不好再退出去,程航一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
天气不好,就算室内的空调温度再高,徐开慈身上也不舒服。
尤其是他还打着钢钉的那条腿,这会连拉都拉不直,就屈着放在床上,被子被顶起来一些,看着都别扭。
程航一没说话,只是帮他把被子轻轻掀开,替他按摩那条扭曲变形的腿。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连锁骨以下都没有知觉的一个人,却每次天Yin下雨就说自己右腿疼。等程航一双手帮他揉捏按摩的时候,他又不知道程航一的手到底放在他腿的哪里。
单看他的右腿其实没什么,只是细瘦一些,但两条腿对比之下,右腿就明显不对劲了。他的右脚呈内八字,要是躺在床上,脚背都能贴着床单。
这会腿屈着,程航一按摩了半天也只是压下去了一些,帮他换纸尿裤的时候麻烦死了。
程航一帮他把裤子穿好,小声地嘟囔:“难受成这样还能和我吵,吵了还把自己怄气怄得睡不着觉,你说你要是还能爬起来,今天怕不是要摁着我打一顿。”
徐开慈有气无力地嗤笑了声,眼睫轻颤,“知道我难受还和我吵架,你也是够没良心的,知道我没几年活了还来送我一程。”
程航一气得脸更红了,在徐开慈腿上拍了一下:“还和我斗嘴,还和我斗嘴!你和你爹一个德行,脾气倔,气人的本事还不小。”
徐开慈也想还手,可惜在程航一这一侧的是右手,没法挪动分毫,用尽全力那只枯败细瘦的爪子也只是在被单上弱弱地蹭了下,他轻声骂道:“程航一你骂人可真脏啊……”
听着已经不气了,透过客厅外面那点微弱的灯光,程航一看着他这张眉目晴朗的脸,心里大的气早就撒没了。
他把枕头扔进去,嘟着脸装作凶巴巴的脸问道:“怎么着?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不困我可困死了。”
徐开慈无奈地摇摇头,轻声又笑了两声:“你可真是……没脸没皮,算了,上来吧,我也困了。”
程航一帮徐开慈翻了个身,帮他把手脚摆好,背后垫好垫子才爬进了被窝。
躺在徐开慈身边,不好意思也好,这会心里也还有点气也好,他都刻意地离徐开慈有一段距离,不愿像平时那样钻进徐开慈怀里。
他闭着眼睛假装在睡觉,实际嘴巴里还哼哼着,就看徐开慈什么时候低下头来哄哄他。
他有点憋不住,中途眯着一只眼睛看了眼徐开慈,发现他那双好看的眼睛还睁着。
两个人都还没睡着。
徐开慈看到徐开慈眯着眼睛偷看他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开口发问:“不是要我哄你吗?你离我那么远,我又抱不到你,我怎么哄你?”
“那……那你也没说你要哄我啊。”程航一哼哼唧唧,不情不愿,还在嘴硬。
“那现在我说了,你过来吧,你过来我抱抱你。”
不情不愿,也钻进了徐开慈的怀里,还拉着徐开慈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程航一一直觉得,只有两个人都有肢体接触了,那才叫拥抱。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凑上去,就算自己搂得再紧,徐开慈毫无动静,那也不算拥抱。
所以每次说抱的时候,他都会执着地把徐开慈的胳膊也拉到自己身上。
徐开慈低着头吻了下程航一的头顶,又轻轻把下巴搁在刚刚亲吻过的地方。
轻叹一口气,终究还是他先软下来说话:“我知道你今天气的不是我,也不想和我吵架,我会找个借口把她换了,也会找时间和我妈说清楚,让她以后不要再打这种主意。今天算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程航一闷在徐开慈的怀里静悄悄地不说话,过了好半晌才说:“我就是不喜欢他们这样,很烦人,搞个人来监视我有病吧。不过我也有错,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