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只想请公公再给小子一个赎罪之机。”丁寿仰首道。
“冥顽不灵!”
刘瑾待要厉声呵斥,见丁寿薄唇紧抿,仰起的一双桃花眼中现出少有的坚定倔强之色,后续的训斥终究没有出口。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刘瑾摆手:“你退下吧。”
“公公……”丁寿还不死心。
“退下!”刘瑾沉声道。
终究不敢与老太监真的翻脸,丁寿恭声应是,倒退而出。
“诶——”一声长长喟叹,刘瑾两手支颐,枯坐孤榻,良久之后,布满沧桑的唇角绽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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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府后宅之中正一番忙碌。
“爹,您看这个摆哪里?”刘彩凤捧着一面铜镜问道。
“诶爹,您说这东西值多少银子?”刘二汉从多宝格上取了一个莲叶玛瑙杯盏摩挲把玩。
“那里,那里就好。”刘景祥顺手一指,又跺脚喝道:“二汉,你不要闲杵在那里,过来帮帮你姐姐。”
“我笨手笨脚的,再把您的宝贝家什磕了碰了,您不得心疼死,”刘二汉向多宝格后努努嘴,“找二姐吧,
她手脚利索。”
正在东梢间空阔处挥舞着剑花的刘青鸾闻言顿生不满,“我哪有闲工夫,待这几日练好了剑法,还要去寻那姓慕容的女子比试呢!”
“好,好,你们都忙,累死我老汉罢了!”刘景祥吹胡子瞪眼道。
刘青鸾好似充耳未闻,刘二汉倒是放下了杯子,又眉花眼笑地捧起一个汝窑天青盘,爱不释手。
刘景祥被一对儿女气得胡须乱颤,刘彩凤过来扶着父亲坐下,斟了一杯热茶递过:“爹,您坐下安心歇息,反正东西不多,女儿一人收拾得过来。”
“亏了有你,”刘景祥长吁短叹,“若哪一天你嫁人后,爹非得被这两个怂娃气死!”
“爹——”刘彩凤含羞娇嗔,“女儿不嫁,守在您身边陪您一辈子。”
“傻话,女娃大了哪有不嫁人的,”刘景祥慈爱地看着女儿,“你也不小了,爹总要为你寻一户好人家。”
“想娶我刘瑾的侄女,怕也没那么容易。”刘瑾哈哈大笑,徐步而入。
“兄弟你忙完公事了?”刘景祥乐呵呵地迎了过来。
刘瑾含笑点头,环顾四周道:“怎不吩咐下人打理?”
“用不着,用不着,”刘景祥连连摆手,“拢共没几样东西,额自己收拾就是了,你这么大宅院,让他们忙别的去吧。”
知晓大哥脾气,刘瑾也没强求,寻了一把椅子坐下,“这住处大哥可还满意?”
“满意,有甚不满意的,比兴平家里好上许多。”刘景祥坐在对面,笼着袖子笑道。
“二叔,那丁寿您怎样发落的?”刘二汉凑上前问。
“一边去!”刘景祥喝退儿子,略带尴尬地说道:“多亏了丁大人,额们一家才平安团聚,兄弟莫要难为了他。”
“大哥放心,我自理会,昌平的事我已知晓,教你与孩子们受苦了!”刘瑾道。
“虚惊一场,已过去了,不打紧的。”刘景祥憨笑。
“哼,京畿之地,盗贼横行,成何体统!”刘瑾冷笑:“这些杂草野蒿也到了该砍一砍清一清的时候了……”
刘瑾话中突然透出的森然寒意,让刘景祥不禁打了个寒颤,如同不认识地看着自家兄弟,“兄弟,你……”
刘瑾转瞬一笑,“无事,小弟恭喜兄长,就要荣升千户了。”
“怎又要升官?丁大人不是才给了额一个百户么?”刘景祥瞠目问道。
“兄长擒拿昌平僭号贼有功,兵部奏报,朝廷恩赏官升二级,实授世袭千户,兄弟沾您的光,也涨了十二石禄米。”刘瑾笑道。
“额是被救的,跟额有甚干系!”刘景祥倒是老实人,不肯贪图功劳。
刘二汉一旁急得直跳脚,“爹,二叔一番好意,哪有官职到手还往外推的!”
刘景祥脑袋只是拨浪鼓一般连摇,不停念叨着:“不能要,不能要。”
“朝廷恩旨,岂是可以轻易推脱的,兄长便不要推辞了,便是为了孩子们,也该领受,”刘瑾劝道:“彩凤已届摽梅,大哥官职品级高些,谈婚论嫁之时也不至弱了门楣。”
“噢——”刘景祥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为了女儿终身大事,他岂有不应之理。
“二叔,你怎么也拿彩凤打趣,”刘彩凤板起俏脸,佯嗔道:“那些只重门第的势利之徒,谁愿去嫁!”
刘瑾大笑:“说得好,不愧是我刘家女儿,能与咱家彩凤配得鸾凰的必当是少年俊彦,当世英才,看来这妮子心里有数得很呢。”
刘景祥父子也一同哄笑,刘彩凤羞得粉面通红,心底却浮现出一个高大身影,回想起男子的结实胸膛,不由俊脸儿火烫,芳心鹿撞。
刘瑾摩挲着下巴暗中寻思,会试在即,两京一十三省上千举子云集京师,从中择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