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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个鬼啊!”
“什么狗东西!Cao!辱狗了!”
“报警!妈的!必须报警!”
……
海澄骂骂咧咧地踢飞了地上的小石子,显然气得不轻。
那两张她揉烂的协议最终被海总撕成碎片,洒落得到处都是。
一阵风掀动几片碎纸飞到隋然脚边,恰好是乙方签字栏。
残存的纸片上并没有手写字体,她没签。
就算没有任何法律意义,不能形成任何约束,隋然也不会随便签字。
“因为人类是邪恶的,所以法律不得不假定人类比实际的情况要好。”(注1)
“什么?”
“啊?”隋然茫然地抬起头,稍后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想的说出了口,她从坐着的台阶上站起身,拍拍屁股,“没事儿,就是突然想起一句话。”
报警没用,隋然心知肚明。
因为对方拎得清,度把握得让人恨不得拍案叫绝:一没跟她肢体接触,二没有实际伤害,三对方套她过来还经过了钱姐那一层,她没有证据证明对方就是远行地产的人。
还有一点隋然现在回想起来挺戏剧化,也叫她哭笑不得,海澄来得太及时,似乎反把对方震慑了,留下一句“离金融城远点”匆匆离开,姿态怎么看怎么狼狈,跟出场时的冷酷傲慢比,反差得有脖子上黑白色差那么大。
再者,遇安这笔单子的佣金虽说数目不小,但在海城连两居室的首付都不够,不至于让一伙人铤而走险。何况现在法律制度包括行业流程都很完善,那协议形同废纸。
墨镜男就是想“教育”她,确切地说,想吓唬她。
很多才入行的新人都会收到“老人”一些忠告,诸如那些物业招商难缠,哪几家中介行径恶劣。
对于后面一种,老人劝告是尽量不要碰,绝对不要正面起冲突,最好提前做防备——就像海澄叮嘱的那样。
穿鞋的怕光脚的,光脚的怕不要命的。
不怕碰上恶人,最怕被恶人磋磨。
碰上犯浑的光干耗着都能把人耗去半层皮,惹不起,要躲。
见海澄总算不那么愤慨激昂了,隋然赶紧借机转开她注意:“你们怎么来得那么快,我一直以为信息没发出去呢。还有……”她拉着海澄的衣袖,小幅度指向门口的黑色厢车,“那车,还有那几位大佬……你从哪儿找来的?”
她指着车旁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的迷彩服壮汉。
真的很壮,胳膊比海澄大腿还粗。
墨镜男扔笔进来让她签字时,从对面小楼跑过来的人是来给他通风报信的。
墨镜男跟那几个抽烟喝酒的人前脚走,五六分钟功夫,海澄就带着四个壮汉从天而降,一个一脚踹开卷闸门上的小门,一个徒手掰断了窗框,剩下两个干了什么,隋然没看到。
四个人两两相对站着,就像四大护法金刚,给人感觉特别安全。
“情况难么紧急我上哪儿找这些个大佬,还不是你家……”说到这儿,海澄突兀地一拍脑门,“靠!我给忘了!”
她冲隋然比出一个稍等的手势,点了几下屏幕,手机送到耳边。
“嗯,没事了,没啥大事,情绪很稳定。”
“对。”
“你别小瞧我们然,这人胆肥着呢……”
海澄忽然扭头笑得一脸诡秘:“在呢,要不要跟她说两句?”
隋然张大了嘴,警惕地退后一步,口型问:“淮总?”
手机已经塞到她手里了。
“隋?”
“啊……”
隋然脑子一团混沌,这比她认清自己被锁进厂房的现实更令她无所适从。
她还不太相信那边的人是淮安,她发信息那会儿淮总已经登机且关手机了才对。
“隋经理?”
听出对面的语气起伏明显,隋然忙应声:“呃,是我。我在。”
“你还好吧?”
“我很好。”隋然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笑起来,莫名其妙地笑出声,笑出了眼泪,“就是有人搞恶作剧。嗯……一个玩笑。”
淮安不知是否听出什么,静默片刻,“人没事就好。”
“我没事。”隋然说,“话说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飞机上么?”她特意拿开手机看了下屏幕,显示的是网络通话,“哦对,飞机上现在也有WiFi了。”
“我改航班了。”淮安轻描淡写打破了隋然的幻想,“收到你的信息,我觉得有必要确定你情况,但很久没收到回复,所以我联系了海澄。”
迷彩壮汉们开来的黑色厢车带有移动网络,隋然连上热点,顷刻弹出数十条信息,包括来电提醒和微信推送。
她给淮安发信息是11点57分,七点左右到达狮城的航班的起飞时间是12点10分。
“整个都乱了啊……”隋然喃喃道,她分不清乱的是淮安的行程还是她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