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清回想自己的中学,发现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鹿饮溪偏偏问:【你呢?】
简清不愿冷落她,回复说:【我13岁上的高一,比同班同学小1~2岁,和他们聊不到一块。】
她性格孤僻,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13岁以前,她和妈妈生活在一块,上的初中是当地风气最差一所中学。
学生上课有一半在睡觉、玩手机;上生物课,老师在台上讲生理知识,学生敢在下面讲荤话戏弄老师,把老师气哭;学校的厕所,三天两头有人聚殴打架,女生互抓头发脸蛋,口吐脏话;一到周末,男生就约架,常常是拿上擀面杖、铁棍、刀、棒群殴成一片。
好在她那时成绩优异,同桌是个漂亮的女生,也是个校霸,她把作业借给校霸抄,她就成了校霸罩着的人,初中三年没人敢sao扰她。
13岁以后,她被简政和接回了简家。
然后转到当地一家数一数二、名牌高中的实验班。
实验班的,下了课,不如隔壁普通班级氛围活泼,班级采取末尾淘汰制,学生都是冲击顶尖学府的种子选手,下了课也在争分夺秒刷题,生怕下一轮考试后,被踢出实验班。
她在原来那所初中成绩还过得去,到了高中,周围都是家境优越、全面发展、从小接受Jing英教育的同学,对比之下,她的底子稍显薄弱。
高一一整年,她都在吊车尾,有好几次险些被踢出去。
等到了高二,她就稳居年级前五了。
简家好几个兄弟姐妹,都是靠简政和捐赠赞助费,送进国内外的名牌学府,只有她和简晏,是靠自己考进去的。
她和鹿饮溪聊起自己的高中、初中,聊着聊着,心情忽然变得十分畅快,唇角挂上了浅淡的笑意。
鹿饮溪蹲在简陋的片场,双眼注视手机。
她看着简清的文字,想象简清当年的模样,唇边也挂着笑。
那些她未曾参与的时光,一一展现在彼此的对话中。
不谈情,不说爱,只是像朋友一样,分享彼此过往的人生经历,足以让她开心一整天。
*
国外会议结束,胡见君团队直飞H市的国际机场。
上午应邀在H市医院做了个院内的学术讲座,下午胡见君包了一辆车,载着团队的人到郊外,参观某侵华日军部队遗址。
张跃看着门口石碑上刻着的墨色楷体字,念出声:“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 队遗址。这就是当年日军做人体试验的地方吧?臭名昭著啊。”
房屋由红砖红墙构成,部分墙面已经斑驳脱落。
一行人进入大楼东侧,站在复原平面示意图前,七嘴八舌聊开。
“当年,他们对外称是‘关东军防疫给水部队’,说是研究防疫的,我呸!其实是在这里做人体实验。”
“部队组建者是个生物学博士,石井四郎,热衷研究生物武器的,杂碎!”
“你们看这些名字,黄鼠饲养室、毒气实验室、冻伤实验室……”
“他们采集了很多病菌,炭疽、霍乱、鼠疫、气性坏疽……都直接注射在活人身上做实验,还进行活体解剖,撤走的时候,炸毁了实验主楼。”
“那些罪犯,倒是自在逍遥了,战争结束后,美国和他们交换研究数据,免除了他们的战争罪。”
大家都在心底骂王八蛋!畜生!不是人!
从示意图走到罪证陈列馆,陈列馆不仅有触目惊心的图片资料,还有全息图像,还原活体解剖的场面。
当年,那些人被绑在木桩上,飞机从空中投放细菌弹,人感染上病菌后,拉回去进行活体解剖,取出内脏观察,然后尸身直接被推进了焚尸炉。
众人看得屏声敛气,说不出半句话来。
本该救死扶伤的医者,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人性之恶,可以恶到什么程度?
胡见君说:“来一趟H市,我觉得应该带你们来看看这个地方。在肿瘤科,你们都要和人体试验打交道,你们要记住,药物、医学技术是治病救人的,一定要遵循lun理,遵循赫尔辛基宣言,保证受试者的权益……”
近年,科学界发生了一起“基因编辑婴儿”的事件,自那之后,胡见君尤为强调医学lun理。
若是从前,简清听到胡见君那些人文教育内容,只当耳旁风,如今,却想起了鹿饮溪当初也拉着她衣角说:“药是救人的,你不要用它做坏事。”
不做坏事,不做坏事……
她恨的,也只有那几个人,算算时间,有些也快出狱了。
*
江州市郊区,摄影棚内。
手术室外,一个青年男子来回踱步,忽然,手术室门打开,一个男医生冲出来喊道:“产妇突然大出血,情况危急,产妇家属,保大还是保小?快签字!”
男子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放声哭嚎。
“咔——”
哭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