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还会吹这个。”他说。
高永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将那物事往身后藏了藏。“小玩意儿罢了,入不了少主的眼。我小时也在山上长大,比起人,更亲近飞禽走兽,什么猴啦,鸟啦,狐狸啦,甚至还有一头狼。我一吹起这支笛子,”原来他把这玩意叫做笛子,“它们就会出来和我玩耍,有的甚至能听懂我的号令。”
任剑还道:“远天南对你来说,也只是头凶猛一点的野兽罢了。”
高永畏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人还是麻烦的,但剑绝本来就更接近野兽。那本来就不是人类应有的力量。”
任剑还:“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高永畏:“他本已是一个死人了,是师尊将他救活的。二师兄在他身上花了很多名贵的药物,才让他勉强维持住这样的状态。我又花了很长的工夫,才琢磨出与他相处的诀窍。真的,就凭我们在他身上耗费的这么多心血,让他做一点事情,并不算太过分。”
任剑还:“渡剑台那一次,是他做的吗?”
高永畏赞叹:“少主好聪明。是的,只有我和他。虽然之前也做了不少试验,那是头一次真正让他派上用场,真是我也捏着一把冷汗,生怕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少主也见过他的剑了,那真叫一个所向披靡,所过之处,一切都是死物。可惜,不能无节制地驱使。”
任剑还:“他真的完全听你的话吗?”
高永畏歪了歪头。“少主这是什么意思。”
任剑还深吸了一口气。“墨镝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你带着他回去。父亲那边,我会自己去交代。”
高永畏微笑道:“少主,若你守着墨神医寸步不离,我可能束手无策,两三日后就不得不回去。但你既然在此,你觉得他会在什么地方?”
任剑还沉默着。高永畏完全没有看见他有什么动作,晶莹的剑尖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锲进了他的脖颈。“叫他回来。”
高永畏打了个哆嗦,但表情却仿佛比方才舒展了一些。他小心地转动眼珠看着任剑还止不住颤抖的手指,脸上的笑容几乎可以称作怜悯。
任剑还喉咙发紧,眼白里密布的血丝让他神情带着几分可怖。
“我说,我让你住手!”
☆、第 28 章
任剑还甫离去不久,远天南就悄然现身在洗墨池畔。
这数个时辰,他大概从未离开过此处。即便野兽,行动也有张弛之分。但任何看见他的人,都很难考虑到这位还需要什么特别的休息。
他只具备一个人的躯壳。内中也未必藏着什么杀戮的魔鬼;他可能只是一把人形的剑。
茅屋静静地伫立在破晓的艳光中,完全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姿态。但他全然感受不到几乎要涨溢出来的诡谲,径直伸手推开虚掩着的门,还未适应眼前洞xue般的黑暗,三柄刀就朝他迎面飞来。
每一把都纤巧而狠辣。刀刃上闪着见血封喉的青光,只要被擦破一道口子,须臾之间就能使他气绝身亡。但远天南只是貌似随意地一旋身,毫无行尸走rou应有的僵硬。他还没有站定,又是三把。远天南单手将剑一挥,小刀被剑风绞得七零八落,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下。他微微皱眉,就好像被虫蚁玩命啃噬的大象一样,感到一阵不耐。
屋外红日初升,门窗草顶都已不能再阻挡洪水般涌入的光线。剑绝终于能看清楚屋内的一瞬,一柄剑已如猛然昂头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将红信吐向他的心脏。
墨镝:“你现在感觉如何?”
简凤箨:“酸。特别酸。好像我右胳膊里流的都是醋。”
墨镝:“很好。”他将长长短短的针收入盒中,“任剑还接他几剑来着?就算三剑吧。这次没人来救场了,你必须比他更多。五剑吧,五剑起步,上不封顶。”
简凤箨嘴里都是苦味。“前辈,这也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别说我这刚刚恢复,感觉握剑都有困难,即使我完好无损,远天南的五剑……您当是送我五文钱吗?”
墨镝眼睛一瞪:“如果放着你不管,快则数天,慢则数月,你就会变成一个残废。既然我治好了你的右手,你就得给我派上一点用场。”
他在简凤箨背后坐下,手掌贴上他背心。简凤箨闭目不语,真气流转过一个周天,终于又道:“前辈,还可以商量。”
墨镝:“商量什么?接不下五剑,先死的是你。”
简凤箨:“暂且隐忍一时,我们还有机会。”
墨镝冷冷道:“老子最讨厌的,就是机会明明在眼前,却还要等待机会。”
剑绝眯起眼睛,手中螭厄剑仿佛早有准备般往上一挑,正磕在简凤箨剑脊之上,剑尖猛地一斜。简凤箨一击不成,立刻后退。剑绝步步紧逼,大开大阖的剑势在狭窄的茅屋之内却有点周转不开。简凤箨左遮右闪,屡次险险从他剑锋边缘滑过,须臾之间已是五剑过去。
剑绝双手握剑,再一次当头劈下。身后已是小屋西墙,退无可退。简凤箨横剑一挡,剑上巨力如惊涛骇浪,右手酸